2006-01-06 23:59:22兔子先生

Morning

騎腳踏車的報童十五歲,叫 Jason,想存錢買輛二手摩托車。他爸媽住在隔壁街的第三間房子,除了 Jason之外還有四個小孩。他媽媽,Caryn,有著一頭金色的長捲髮,抱著她最小的女兒跟我說她不希望 Jason會買那台摩托車。那天我抱著他七歲半的小兒子,小 Phillip穿著他全新的童子軍制服,給我看他繡在胸口的 Tiger Cub徽章。Phillip之所以會那麼興奮,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是穿 Jason的舊衣服。

Jason是個很用心的男孩子。不管多冷的早上,他都會在七點前把報紙送到每家的車道上。他用力地把厚厚的,被橡皮筋緊緊綑綁住的報紙往車道上丟。『啪』的那聲好像車道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床頭上的窗外有幾隻小鳥在叫;從牠們在樹枝間跳上跳下玩捉迷藏看來,牠們應該是麻雀。

昨天下午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雖然才下不到一個小時,但 Elliot卻發了瘋似的繞著院子裡的大樹跑圈圈,在草地上留下了很多四個一組的狗腳印。天氣實在太冷,不然我昨天本來要幫牠洗個澡。無奈牠修毛的時間也到了,所以這個週末一定要帶牠去把毛修一修,並且多花個十塊錢讓店裡順便給他洗個澡。上次他們跟我說Elliot洗好澡不喜歡讓他們用浴巾擦乾,更不喜歡吹風機的聲音。我聽了其實半信半疑,因為在浴室洗澡時,Elliot最喜歡跟浴巾玩繞圈圈的遊戲了。牠現在在床腳下睡覺,也許是該讓他學習晚上獨自睡覺的時間了。

昨晚你跟我一起看了【三人行】的重播。我說我爸媽年輕的時候也看過【三人行】,當時台灣有播,但是是在九零年代的時候。我看的第一集是 Jack結婚的那一集,其實是全劇的最後一集。那年是一九八四,我出生的那一年。電視上 Jack Tripper穿著一件喇叭牛仔褲,格子襯衫跟土黃色背心,搖著屁股隨著Disco音樂跳舞。我問你七零年代是不是真的那樣子。你說,我怎麼知道,那時候我還沒有滿十歲。說完了你笑了,我也笑了。然後你說你想搬家,我沒有回答。

我想念南加州的太陽,你說。妳不想念嗎?我搖搖頭。一點也不,但是我沒有跟你說。

你睡得很熟;躺在我身邊,很放鬆地夢著。你有點亂的頭髮前天才被修成短短的,現在每一根都很有精神地站立著。像個軍人,看到你剪髮後的我說;你聽了之後皺皺眉頭。第一次,我發現你的眼睫毛其實沒有我想像中的長,只是很整齊地往下翹。面向著我,你應該沒有料到我會那麼早起,然後在天剛亮的早晨研究你的眼睫毛吧。令我高興的,你沒有像女生那樣漂亮的大眼鏡,更沒有令我忌妒的眼睫毛。我媽說過,你沒有她想像中長的好看。我猜想她幻象我會跟一個金髮碧眼古銅色肌膚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棕色頭髮灰綠色眼睛蒼白膚色的你。我跟我媽說,至少 Elliot是金髮碧眼;而且還是長髮綠眼睛;而且牠很強壯。她聽完一直笑。

床腳下的 Elliot翻了個身,四隻腳前後移動著,開始打呼起來。你跟 Elliot兩個一前一後酣聲的節奏跟首hip-hop歌一樣,頓時間我不知道該叫你起床還是閉上眼睛睡個回籠覺。但是我想睡夢中的你要是知道我選擇叫你而不是叫 Elliot起床,你一定會假裝發脾氣。

我好愛這個天氣,我好愛這裡;但是我更愛你。

有些事應該在你醒來後再跟你說才對。

*圖片 from : [ Diamond eating snow] @ cse.unl.edu/~aessink/picture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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