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7-10 21:40:50真實的分身

有個男人對我表白


是的,有個男人對我表白,就在上上個禮拜五的中午十二點半。

我本是在等一通電話的,一通當時我覺得很重要的電話,那將決定我是否要留在這個悶熱不堪的盆地。

是的,不多不少的時間裡,電話響了,一個不是期望中的人打的電話。

乍聽時,有點熟悉的聲音,我是不想憶起的;性格中的僥倖面倒期望是信用卡公司來要債的;危機處理面則是要我假裝訊號不好趁機把電話給斷了;直覺面卻讓我回答:『是的,我就是。』

『請問Jean在嗎?』

『是的,我就是。』

『我姓龍,還記得嗎?』

『記得,我當然記得。』我把牙磨得利利的,恨不得一口咬斷他的舌頭,他怎麼還打電話來呢?在他毀了我的想像之後,他還敢打來,真是信心堅定的傢伙。

『其實我要說的是,不管我們以後會如何,我很高興能遇到你,喜歡你…..』

一個三十有五的男人在電話那頭用著一種很小心翼翼的語氣對你訴說他的心意,誠懇的心意和言語讓我不禁懷疑他的臉是不是豬肝色呢!

是什麼樣的勇氣會讓他打這通電話來呢?年紀大了一點的男人總是面子重要的,不是嗎?他的表白不說我愛你,只說著我很喜歡你,我很欣賞你,你跟我之前遇到的女生類型都不一樣,我媽媽說你看起來氣質很好,很鼓勵我去追你…..

『你說你媽喜歡我?』我不敢置信的在電話這頭驚訝起來,在我的歷任男朋友中,媽媽會第一眼喜歡我的根本就是一顆鴨蛋,我不是那種會討長輩喜歡的臉,也不是那種言語沾上楓糖槳的人。

『我媽覺得你很適合我,她還一直跟我問你起,可是我跟她說我不了解你,對你不熟…』天..天..天那,我真的是敗給他了,雖然聽起來讓人蠻感動的,我的尖牙也暫時用牙套套好了,但我就是忍不住盯著地上的磁磚嘆氣。

一塊磁磚是一個正方形,四大塊也是,九大塊也是,我順著黑色的溝溝從不同的方向開始組合一個個不同大小的正方形,我從正方形的左邊走到右邊,再從右邊跳到左邊,最後落坐在樓梯的第二階上,此時,我組合了五十六塊不同大小和組合的正方形。

『你還年輕,你這個時候的想法可以高遠可以無邊際,但等你再過幾年就不會這樣了….』我們吵了起來,應該算是有一點爭執,為了我的一些觀念和作法。

『不要教訓我,你以為比我大就可以這樣跟我說話嗎?我的個性從小大到就是這樣了,要改可能很難,更何況我一點都不想改….』這個多情的人,他看錯了一件事,在感情這方面我們都是平等的,無關年齡,無關歷練多少,他無法把我當做一個對等的個體來看待,好不容易被心中冉冉上升的感動,有一片烏雲悠悠的飛了過來。

我突然有一種超脫整個事件的分身從腦門裡飛了出來,她就坐在我身後高二階的樓梯,揮舞著黑到發紅的三戢叉,大喊著:

『你忘記他的樣子了嗎?』

的確,他的樣子我真的不是那麼的喜歡,甚至是有一點厭惡的樣子,如果只憑他的聲音和談吐,不教人動心是很難的。可是,實際上的感受就像是吃一球一百二的肉鬆冰淇淋,嘴巴告訴你這個東西是冰淇淋,腦袋跟你說這是油油的肉鬆,絕對不會有一個人可以獨自吃完一球肉鬆冰淇淋,它是如此的不協調卻融合在一起,你願意吃幾口嘗鮮,卻不想把它當做每天的甜點或主菜。就像是他。

我開始不順著黑色的溝溝畫正方型了,對角線是一條無形的線,四條就可以連成一個平行四邊形,或者該說是一個個整齊的菱形,每講一句話我就畫一個菱形來療慰,覺得掙扎的時候就畫個大大的正方形。

我發現,一但下定了決心,正方形出現的機會大大的衰退,像是價格低到不能再低的水餃股,禁止交割。

話筒那頭出現了高頻率的干擾,是手機有訊號進來的前奏曲,他掛斷了我的電話,有一剎那的枉然一閃墜落,如果我真的那麼重要,他的選擇是如此嗎?中間我也接了幾次電話,但都匆匆結束,不忍心讓他久候,卻把自己候掉了!

『我要去上海了!』

是的,不請你多保重,只跟你說記得多看看,上海是個有趣的城市,應會有無限的可能發生。

『回來的時候,如果記得再給我通電話。』

我猜你是不可能再撥來的,你去了彼岸,對我是一份美麗的遺憾,一份讓你遙想台灣的回憶,若再接觸,只有破碎一地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