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26 15:09:18柳昂

最後的晚餐

一輩子,能有幾個像這樣寧靜的夜晚?與他憔悴、消瘦的臉龐一樣慘白的月光,透過窗映了進來。忽然「咿呀」一聲,眼前的鐵欄杆門打開了。

「獄卒大哥,謝謝你。」如銀鈴的聲音加上踩踏著空間乾草的沙沙聲,於是他抬起頭。

盯著她手中的大竹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香,這是什麼味道?此味本應天上有嗎?

「飛哥哥,你又瘦了。」她蹲了下來,心疼的撫了他的臉龐。

他的眼底一瞬間掃過極不容易察覺的不捨與悲愁。
這是最後的相處時光了。
自己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而眼前將淚強忍在眼眶的她呢?家中慈祥年邁的雙親呢?
餘光又瞥見她手上的竹籃,是啊!餓得飢腸轆轆了。
子時處決又如何?四肢一攤就無須牽掛了。
何不好好享受這最後一餐呢?

「我餓了。」他有氣無力地說。

「喔!真抱歉,我都忘了。」她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淚,強顏歡笑的自竹籃裡拿出飯菜擺到他面前。

他扒了一大口飯,咀嚼著,那一顆顆香軟的橢圓在齒間、舌上奮力地躍著,化開,米香深深地沁入喉嚨,直至全身;
麻婆豆腐,豆瓣醬的血紅、白花花的豆腐相和著,一併塞入嘴裡,微辣的滋味,所有的毛孔無一不再尖叫,快感,引領著他,直至九霄雲外,他慘白的臉頰頓時有了血色;
大口吃飯、大口配菜,好不痛快,最後再來一碗雞湯,好喝得緊,甘甜入心脾,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讚揚它的美味。
吃飽喝足,抹抹嘴、摸摸鼓脹的肚子,滿足感像大海般,奔騰澎湃。
他知道,幸福的結束是痛苦的開始。

子時,只見一名少婦遮著臉、悲泣離去,只聞一聲金屬揮動的「霍」聲,伴隨著呼嘯的風聲逝去、悲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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