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業已殺了兩個人，在文章裡。 寫了「用力」，同學告訴我，她看不懂。 我解釋，說她是如何地，像寄生獸，像變形蟲一般，用手，伸長了殺他。我仔細說他莫名的眼，說他們之間的擁抱有多麼緊密。 「那她為什麼要殺他？」她一臉疑惑，同學懂了她殺了他的細節，可，她還是不懂。 對喔，她為什麼要殺他呢？他愛她，她也愛他不是嗎？他那麼用力的愛她，那麼用力的將兩人之間的空氣，用擁抱排除；他們的身體那麼近，近到聽得見心跳的聲音；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強烈而快速的鼓動，究竟是屬於誰的？ 她明明在他擁她入懷的時候感到那麼甜蜜，可是當她緊緊被裹在他懷裡，她卻忽然覺得好寒心好寒心。莫名的。她好怕，好怕他有一天忽然不見，怕他明明在她身邊，腦子裡想的卻不是她。她一定會轟然發狂，嫉妒至死。那與其等那一天來到，來折磨自己，不如她現在就殺了他；或許，他就會永遠在她身邊，一樣用力抱她，用力愛她。 她隨即因為這種可怕而變態的想法感到害怕，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她還在他的懷裡，越是想將念頭像頭皮屑一樣甩掉，它就越像密室裡不知何處伸進來的藤蔓，拔也拔不完。 「想什麼，小傻瓜？」他輕輕捲她的頭髮。 「沒。」她笑在嘴角，淚卻含在睫梢，她心裡，藏不住秘密，掩不住害怕。 他當然還活著，在她耳旁還有他咚咚的心音，但是，她的腦子裡，他已經，死過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