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了，已經一個月不見你了。閃避著與你相見的任何機會，連咖啡館都被刻意換了間待著。
不去想、不去觸碰關於你的全部，是不是就不會有苦痛？
我勉勵著自己，一天天的過下去，終有一天我會對你與你的一切漠然；終有一天你會成為生疏的陌生人，而我們之間僅存著客套的問候。
但硬生生將你從生命中抽離好辛苦，不顧一切的切斷對你的依賴好辛苦。
要怎麼否認你存在的曾經？每當你在我家門前徘徊，每當我看見你指間的火光，我都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辛苦？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入沒有出口的迴圈？
如果大哭是一種治療的方式，那麼無淚可掉是不是意謂著難以復原？

「不要揹著這麼多的哀傷。我是要妳交個男朋友，享受幸福的愛情，不是叫妳把自己搞得跟憂鬱症一樣。」小唯說。

我把玩著火光閃爍的仙女棒，沒有接話。
想起漁人碼頭的那個夜晚，我的頭擱在你肩上，我們共握一支仙女棒，靜靜的看著月亮倒映在河面。
錯誤的幸福感，太過荒謬。

「小唯。」那些記憶太過尖銳，割破了我辛苦維持的平靜。
「怎樣？」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們可以維持現在的模式，不遠不近的作個伴，不用太介入也不必太干涉彼此，只要能互相慰藉就好。」
「你瘋了嗎？你當我是什麼？避風港？」
「我是認真的。我很認真。」
「又嘉，我可以跟妳在一起，妳知道我很願意。可是妳不會快樂，這不會讓妳真正擁有幸福。只有我愛妳的愛情要怎麼維持？愛情不僅僅只有牽手與擁抱，還有責任跟義務，妳並不愛我，那妳要如何履行這些責任和義務？」
「讓我們試一試好不好？就試看看？也許你有辦法帶我脫離現在的困境？」
「妳太高估我了。有能力讓妳快樂的人不是我，是妳自己。如果妳不停的偏執，如果妳沒辦法讓自己真正放下，那妳永遠都脫離不了妳所謂的困境。我不覺得逃避是種割捨的方式，妳這麼不願意面對，那妳怎麼有辦法對回憶坦然？回憶是具體存在的，它不可能因為妳不想要就消逝。」


「妳好好想一想，如果妳認為能夠心無掛礙，而且將來不會後悔，那我們就在一起吧！」小唯說，在我們道別的時候。






















然後，半年就這麼過去了。
我退掉了原先的住處，因為考上遠在山脈另一端的研究所，現在我常摸黑到堤防上看太陽從海平面昇起，出於自願而非失眠的緣故。
慶恆早在很久之前就放棄找我了，不過，在我離開前他仍想要再見我一面，只是被我拒絕。
聽說文文也跟他分手了，然而，那並不關我的事了。
雲淡風輕，都過去了，那些曾有過的糾結。


　　「又嘉，妳愛過他嗎？」
　　「不愛的，只是迷失了。時間越長，我越看清。」
　　「那當時怎會有那麼多依賴和不捨？」
　　「因為情感被錯誤的投擲。」
　　「現在妳認清了？」
　　「我已經認清好一段日子了。」


我想起在賞鯨船上有過的對話。
天亮了，在台北的小唯也該起床了。
來傳封簡訊提醒他記得吃早餐吧，回學校的路上，我邊騎車邊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