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1-29 15:01:26splashing

麥克漢內克《白色緞帶》當解開白色緞帶之後...

              今年金馬影展觀影以麥克漢內克的《白色緞帶》做結,彷彿所有期間的熱情,該逐漸回歸冷靜。看麥克漢內克的作品,雖然還沒到朋友口中所言「怵目驚心」的地步,但也很接近了。《白色緞帶》看到更冷靜的麥克漢內克﹔此片說故事的方式(第三者小鎮老師觀點敘述)、選角(尤其是某些兒童的容貌)和營造的氣氛(黑白畫面)讓埋伏在黑白影片底下的人性黑暗面(亦即宗教壓抑箝制下的骯髒污穢不潔...)更有殺傷的力道,而接續小鎮神祕暴力事件之後的德國開戰(第一次世界大戰),似乎又將納粹作為和本片探討-宗教/教育箝制下的人心做連結。不僅小孩是《白色緞帶》敗德的重心,連大人(幾個主要角色-牧師、醫師、產婆的選角好到沒話說!)也難逃其咎。牧師的偽善、醫師的敗德(亂倫、姦情、私生子)、男爵夫人的婚外情、管家對保姆的調情...夏、秋、冬的季節更迭,緩緩將小鎮諸多的罪孽一一數落。

                  小孩慘遭鞭刑的 男爵夫人,倉皇帶著兒子離開小鎮遠赴義大利靜養,回來後,跟男爵開誠佈公,說她愛上了別人,要帶兒子永遠離開小鎮。男爵在乎的是「妳有沒有和他上床?」,男爵夫人則回說:「你真的什麼都不懂!」最後從她口中咬出沈重的控訴(亦即本片的重點)-「我要離開這個充滿怨恨、嫉妒、冷漠、暴力的地方。我也夠了村民的威脅和變態式的報復行為。」正是導演丟給觀眾關於這小鎮的問題所在。
 
             《白色緞帶》的劇情並不困難,實際上,主軸十分清楚。男爵一家人(男爵、男爵夫人小孩、保姆)、管家一家人、牧師一家人、寡婦產婆和其唐氏症兒子、離家來到小鎮教書的老師以及他們之間的互動為重心。兩件離奇的事情(醫師騎馬被惡意綁在兩樹間的細繩弄傷、老佃農的太太至鋸木廠不慎踩到腐木而墜死)揭開不安的序幕,接著男爵邀請佃農慶祝豐收時,發生菜園大片蔬菜被惡意斷頭事件,抓到兇手後,又掀起更大的不安和恐懼:男爵小孩被綁架鞭刑、管家女兒厄瑪惡夢連連、產婆的唐氏症兒子被揍(還留了個「父母犯錯子女還」之類的警告語)、醫生鍾愛的小鳥被剪刀刺死、傷癒歸鎮的醫師性侵14歲的女兒、與情婦口交還出言不遜的駭人對話、醫生徹夜搬遷、產婆及唐氏症兒雙雙消失...等,一幕幕像是不完整的線索,等到觀眾目睹發生於此鎮諸多離奇的事件,漸漸整合手邊的線索,驚覺黑白畫面下-從大人至小孩「人性扭曲」的黑暗面,不寒而慄。
 
                牧師從小綁在孩子身上的白色緞帶,是純潔無邪的象徵,使其遠離一切罪惡的根源。當牧師將白色緞帶從孩子身上拿下,告訴他們,從拿下緞帶開始,加諸於他們身上的責任,以及他對他們的信賴﹔再對照之後小鎮上所發生的種種行為,教師推論孩子犯罪的可能性、爾後被牧師恐嚇威脅的遭遇,麥可漢內克似乎想告訴觀眾,解開白色緞帶後,謊言、敗德、偽善、人性之惡,並沒有隨之消失﹔深耕於小孩心田的惡,極可能隨著他們的成長,也一同茁壯。「駭人聽聞」是我對《白色緞帶》的整體印象。相較於《鋼琴教師》、《大劊人心》,此片給了我更大的滿足。144分鐘的片長(和約翰卡薩維蒂《首映之夜》一模一樣),感覺一點都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