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只剩下路燈，照在寂寞無人的街道上。

「剛回來啊？」葉洛民手上拿著7-11的三明治微笑地對我說。

「對啊，你還沒睡啊？」

「剛剛在看書，肚子餓了就去買點東西吃，出去玩啊？」

「對啊。」

「去那玩？」

「啊……。」我沒有馬上回答，腦子轉了兩轉才說：「跟朋友去PUB玩。」

為什麼會遲疑呢？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你常常去PUB啊？」他有點驚訝地說。

「還好啦，你呢？」這時候我已經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了。

「我大一的時候跟同學有去過一次，覺得很吵就沒有再去過了。」葉洛民微笑地說。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去，只是朋友喜歡去，就被拉著去了。」

「不喜歡就不要勉強去啊。」葉洛民按了電梯鍵。

「推不掉啊。」我無奈地笑著說。

「勉強去不是很痛苦，下次你朋友約你去就推掉好了。」

「找不到理由啊。」

「要不然，你就說要去圖書館唸書。」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我跟葉洛民走進去，我按了三樓和五樓說：「他們不會相信我去圖書館唸書的。」

當然不會相信，我不是用功的學生。

也許對葉洛民來說，去圖書館唸書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加上不可能的任務。

「你又不喜歡去PUB玩，又不想念書，那你到底想要幹嘛呢？」

我沒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我也不知道答案。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葉洛民看我沒說話，微笑地說：「走囉，早點睡，晚安。」

電梯門慢慢地合上，我看到葉洛民的背影漸漸被夾小。

是啊……我到底在幹嘛？

大學畢業之後當兵，當兵退伍後工作，工作之後呢？

我到底要幹嘛？

我就像隨風而飄的落葉，跟著周圍的風漫無目的地亂飄。

不知道下一個地方是那邊？不知道下一個地方會待多久？

只知道……風起了……就該走了。

那風……什麼時候又會帶我走呢？

幾天後。

「上次那個上班族喔，真的看不出來，不壯但還蠻大的。」

我差一點把飲料噴出來，小許就這樣毫不避諱地說出來。

「真的嗎？黑酐仔裝醬油，看抹出來喔。（黑罐子裝醬油，看不出來喔。）」爽妹在一旁笑盈盈地說。

「多大啊？」黑牛認真地問。

「很大就對了。你咧？那天那個底迪怎樣？」小許得意地說。

「中看不中用，傢伙比爽妹還小。」黑牛攤開手說。

「幹！老娘又沒惹你！扯到我幹嘛？」爽妹敲了黑牛的厚肩不高興地說。

小許笑了一下說：「爽妹那你咧？」

「人家可是清純派的呢，我們後來去海邊聊天。」

「不是蓋棉被純聊天吧？」黑牛嘿嘿地笑著說。

「去死啦！我跟他還沒上床啦！」爽妹又敲了黑牛一下。

「靠！爽妹你變了。」小許驚訝地說。

其實他們這些對話，可以算是每一次去PUB的戰後總報告，不過吹噓的成分居多。

小許跟我比較熟，後來問他，他都會說其實也不是每一次都能上手，但是總不能在爽妹和黑牛面前丟臉。

爽妹看起來很辣，但是其實對那檔事卻是小心翼翼地，也不會隨便就上。

黑牛黑黑壯壯，倒是三人之中，比較喜歡玩的，所以可信度也是三人之中最高的。

只是在Starbucks喝著咖啡，大聲地討論這些事情總是不太適宜。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店員一下，幸好他們也沒有理我們。

喝一口焦糖瑪奇朵，聽著他們三個人在互虧。

對我來說，就好像是聽著他們三人的故事一樣，但是卻很難產生共鳴。

只是故事，就像是電視劇裡的故事，再怎麼精彩，再怎麼聳動，都只是故事。

與我無關的故事……。

「喂！小葉！」爽妹突然叫了我一下。

我回過神說：「幹嘛？」

「我那天認識的那個帥葛格，好像也有朋友喔。要不要下次叫他帶出來認識認識？」

帥葛格？

你那天認識的是帥葛格嗎？

「不用麻煩了，反正吃完飯後也不會有後續動作。」我乾笑地說？

是啊，以前小許就有叫他前BF介紹一些人給我認識。吃完飯或是出去看完電影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我曾問過小許對方的感覺如何，但是都是聽到一些婉轉禮貌的回應。

一開始我還會繼續打電話給對方，因為還不了解對方的想法。後來才知道，對方講電話只是說一些社交辭令，避免我太難堪罷了。

我只是一片落葉，跟桃花是扯不上關係的。

小許看了我一下沒有說什麼話，黑牛開口說：「總是個機會，去試試看，就當是認識朋友好啦。」

「泥砍砍（你看看）泥砍砍！（你看看）黑牛總算說了一句人話。」爽妹拍了黑牛的肩膀贊同地說。

小許還是沒有說什麼，畢竟他曾經幫了我許多。只是他沒有料到，我竟然是這麼地沒有行情。

內在？內在重要嗎？

當然重要，一道菜再怎麼美味，再怎麼有營養，如果看起來像一陀屎，又有幾個人敢嚐呢？

離開咖啡店之後，我騎著機車回到宿舍。

正要開門的時候……。

「嗨！林若葉。」

又是葉洛民，我看他手上拿著一堆剛影印好的東西。

「嗨，你去印東西啊。」

「對啊，這些是我同學去別的學校弄來的講義，可能會有一些幫助。」

「喔，加油。」

他真的很認真在追求他想要的目標。

而我呢？

我只是一片落葉，落葉只是在等時間不斷地經過。

等時間慢慢地消磨，讓細菌漸漸地分解，一直腐蝕，一直腐蝕，直到完全爛掉的那天為止。

「你今天又去pub玩啊？」

我笑了一下說：「這麼早PUB還沒有人呢。」

「是這樣啊。」葉洛民摸著頭傻笑。

「我剛剛跟朋友去starbucks喝咖啡。」我按了電梯。

「starbucks很貴耶。」

「還好啦，一百多塊錢。」我微笑了一下，沒想到葉洛民不止邋遢，還蠻吝嗇的。

「是嗎，我是覺得蠻貴的，也不知道在貴什麼意思？」葉洛民傻笑地說。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笑起來還蠻好看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