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18 21:02:12冥界
悼亡魂【卷末】
毛毛躺在我的床上，看起來心神相當不寧，而歪Ｐ和我只能夠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三個多小時前，發現公狗的下半身屍體後，我和歪Ｐ趕緊到龍山寺去找毛毛，結果發現她在街上遊蕩，整個人都失神，回來後也直接躺在床上，問她發生什麼事，也都不說，只說要我們陪在身邊，不可以離開半步。
「我們必須趕快到亂葬崗一趟。」歪Ｐ對著我耳語。
「但我們現在不能離開啊，她情況很糟耶。」我說話盡量輕聲，避免刺激到毛毛。
「不然先報警，讓警察陪她，然後我們趕去亂葬崗。」
「拜託，警察一來，看到公狗的屍體，怎麼可能會讓我們走。」
「那怎麼辦，如果女屍吸到越來越多的地氣，我們肯定掛點。」
其實我心裡有底，那女屍應該已經回魂了，公狗應該就是被她分屍的，而且盧信恐怕也不在這世上了，可是，我不願承認這個事實，還是想到亂葬崗一趟，確認那女屍是躺的還是趴的，至少，如果是趴的話，也要將她翻身，不然事情會越來越難控制。
「我試著跟學姊說看看，看能不能讓我們一個人先去。」我提出解決的辦法。
「學姊，我們…」我實在有點講不下去。
「你們知道嗎…」毛毛終於開口，「…剛剛在龍山寺，我遠遠看到公狗開車過來，很氣憤地跑過去，想責怪他為什麼遲到，因為他以前從來沒失約過的…」毛毛身體在發抖，「…結果打開車門後，居然發現他沒有…下半身…」
我和歪Ｐ聽到後，同時傻住，根本無法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而且毛毛還親眼目睹，難怪她幾近崩潰。
「…公狗應該是死了…」毛毛繼續講，還一邊哽咽，「…但他是個守信用的人，就連死了也要赴約…」
瞬間，我腦中浮現一個畫面，公狗的房間裡，那道從床拖到門邊的血跡。
「…拜託你們陪著我，等我睡著後再離開，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淚水從毛毛的眼框裡流了下來。
「學姊，妳放心，我們會陪妳的。」我講出這句話後，發現歪Ｐ面露難色。
「謝謝。」毛毛疲累地閉上眼睛。
「女屍怎麼辦？」歪Ｐ急著問。
「等學姊睡著再過去，我想頂多一小時吧。」我說話盡量保持只有氣，而不發出聲音。
「好吧，想一想，她實在有夠慘的。」歪Ｐ嘆了口氣。
毛毛的嘴巴雖然很苛薄，但絕對是個好人，真沒想到會碰上這件事，希望公狗在天之靈能夠保佑她。
「躺一會好了。」歪Ｐ把椅子拉到一旁，躺到地板上。
我也將椅子挪開，躺了下去，「學長，過去一點。」
就這樣，毛毛睡在床上，我和歪Ｐ則躺在地板上休息，等著未知的結局到來。
「好累喔，瞇一下。」歪Ｐ閉上眼睛，「水煎包，等一下再叫我。」
「好，我知道。」因為白天睡了不少，所以我睡意不是很濃。
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白茫茫一片，正如我現在的心情，不知所措，連應該向誰求救都不知道。
要打電話回家嗎…不要好了，爸媽應該也無計可施，更何況爸是超鐵齒的人，一定不會相信，而且，我實在很怕會把他們拖下水，這件事不可以再蔓延下去了…報警嗎，算了，他們怎麼可能會相信這種事，搞不好還會把我們抓去關…那要找誰，道士嗎，上哪找啊，況且，公狗的教授都說要找道行很深的人，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算了，還是先到亂葬崗一趟再說，幸運的話，搞不好那女屍是躺的…
無止無盡的思緒一直從腦中閃過，還不斷交錯在一起，讓我越來越慌張，越想越恐懼…
「喀…喀……喀…喀…喀……」床上傳來詭異的聲音。
左手掌壓在地上，我撐起上半身，看著床上…毛毛眼睛瞪地圓大，眼白全是血絲，眼珠還不斷往外凸，嘴巴張得很大，好像想叫卻叫不出聲…
「學姊，妳怎麼了？」我邊問邊用右手搖著歪Ｐ。
「喀喀！」不到一秒的時間，毛毛的手臂從肩膀接合處脫落…原來那聲音是骨頭折斷所發出來的…
我用力搖著歪Ｐ，一邊還腳掌著地，準備隨時衝出去。
「喀喀！」毛毛的肋骨也應聲而斷，整個上半身完全變形…毛毛奮力掙扎，但完全沒用，看起來就連呼吸好像都很困難……白色的，深紫色的…一支膚色相當白，指甲卻呈現深紫的手掌，從毛毛的身後滑到腰際…床上還有別人，而且就在毛毛的背後…
「學長、學長…」發現搖沒用，我冒險用叫的。
歪Ｐ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起身，「幹麻？」
我輕輕抬頭，示意看床上，歪Ｐ才慢慢轉過頭去。
我和歪Ｐ盯著毛毛，兩人的臉部肌肉同時緊繃，腎上腺素高量分泌，眼睛和嘴巴極度擴張…那支白色的手完全伸出，環抱著毛毛，用力擠壓腹部，血液逐漸染紅毛毛的衣服…毛毛的頭髮越來越長，越來越長…不，是背後那個人的頭髮，它的頭顱緊貼著毛毛的側臉而鑽出…
「啊…」是那顆眼珠，黑色大塑膠袋露出的眼珠，夾雜在散亂的長髮中。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背後那個人緊壓毛毛的頭部，導致頭骨發出碎裂聲，青筋爬滿脖子，鼻子和嘴巴全都變形，而眼睛也越來越爆，還滲出血來，染紅了眼白…「喀喀！」一顆眼珠凸爆而出，從床上滾下來…
「啊啊啊啊啊！！！！！……」我和歪Ｐ奪門而出，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衝出大門，直奔一樓。
「匡噹！」到了一樓後，我們連想都沒想，合力將鐵門撞開。
「這裡！」歪Ｐ要我跟緊。
我們跑到停在一旁的機車，趕緊跨坐上去，歪Ｐ隨而將鑰匙插進去，轉動引擎，「喫喫喫喫喫……」
機車發動後，歪Ｐ立刻全速衝飛出去，我也努力抓緊，深怕會從後座跌落地上。
隨著機車引擎聲在寧靜深夜裡轟隆作響，我和歪Ｐ沒命地往前逃…路燈一座接一座地從身邊經過，心情既煩悶又恐懼…
「啊！……」歪Ｐ忍不住大聲吼叫，發洩抑鬱已久的情緒。
「學長，你要騎到哪裡？」我怕歪Ｐ失去理性，趕緊將他拉回現實。
「到亂葬崗去，毀了那女屍！」歪Ｐ幾近歇斯底里地大吼。
其實，我也正有此意，當前我們能作的就是先確定是不是那女屍，如果真是她，至少趕快將屍體翻回身，不能讓她再繼續吸地氣。
「轟轟轟轟轟……」機車飆過市區，通過郊區，開始爬上山路，眼熟的樹林和斷崖又出現在眼前。
氣溫越來越低，霧越來越濃，能見度也越來越低，這一切和呼嘯而過的機車，呈現了詭異的對比。
我看著四周的景色，發覺事情不對勁，「學長，我們好像在繞圈圈。」
「剛剛我還以為是錯覺，看來真的在繞圈圈。」歪Ｐ越騎越猛，絲毫沒有停車的意思，「沒得選了，跟她拼！」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引擎聲越來越小，機車速度也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
歪Ｐ試著再發動，「喫喫…」情況一點都不樂觀。
「幹！爛車，現在才給我耍白爛！」歪Ｐ踢了一下，「水煎包，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我來修車，你下車看看有沒有人上山，問問願不願意讓我們搭便車。」
從機車下來後，歪Ｐ立刻蹲下檢查車底，我則稍微下坡，確定有沒有來車。
「阿彌陀佛，幫幫忙，趕快有人上山來。」雖然明知不可能，但心底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手機…我趕緊從口袋中拿出來…可惡，又沒訊號，他媽的電信公司全死光啦…
「轟轟……」我身後傳來機車引擎聲。
我心中興奮到極點，趕緊轉身，但這時候才發現機車上不只坐著歪Ｐ，後座還載著一個女人，鮮紅絲質連身裙，頭髮長到快拖地…
「轟轟轟轟轟……」我正想叫住歪Ｐ時，機車卻已往山上衝，轉進一個彎道中。
「學長！」我大吼著往前狂奔，但一走進彎道，卻發現眼前空無一物…歪Ｐ和那女屍ㄧ起消失了…
偌大的山坡，茂密的樹林，深險的斷崖，安安靜靜的，而我，只有一個人，孤立無援…眼淚快噴出來了…
「不行，要振作，不然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我激勵著自己。
我決定繼續往山上走，嘴裡不斷唸著「阿彌陀佛」，祈求老天爺幫我找到那片亂葬崗。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因為對時間麻木，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唸了多久，只知道腳掌被小石子不斷地割傷…
到了，亂葬崗到了…眼前是那條被樹林包圍的小路…
不知為什麼，我竟然感到雀躍，開始往前跑，沿著小路，穿過樹林，來到山坡，直奔「39」墳墓…這大概是作夢都想不到的事，我竟然一個人，在深夜裡，跑到亂葬崗來…
「39」，到了…對，就是這個墓碑，因為上頭全寫滿了經文…
我趕緊跑到後頭，瘋狂地用手挖墳土，完全不管土有多髒，手有多痛，我只知道這可能是活命的唯一希望。
「滴滴滴滴滴……」天突然下起雨來，還越下越大。
雨水打在身上，淋溼了頭髮和衣服，嘴裡也喝了不少雨水，但我還是決定繼續挖……雨水，雨水在沖刷墳土…土一片接一片地脫落…墳塚越來越低，越來越凹…太好了，老天爺在幫我…
想到這裡，我更加用力地挖墳土，使出全身力量，不斷地挖，不斷地挖…整個人也跟著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啊！」我叫了一聲，手趕緊從土中伸出來，因為剛剛碰到一個濕滑軟黏的東西。
「滴滴滴滴滴……」我站在一旁，任由雨水沖刷墳土…皮膚、耳朵、嘴巴…是屍體，是屍體，而且是躺的…太好了，是躺的…等一下，為什麼不是在棺材裡…
我發覺事情不對勁，於是提起勇氣，伸手把剩下的墳土撥開，讓那具屍體露出臉來。
「啊啊啊啊啊……」眼前的屍體居然是…盧信！
我趕緊轉身，想爬出墳土，手用力往前扒…可是，雨水壑著墳土，變成了泥漿，讓我越陷越深…此時，我才驚覺，腹部以下全都陷在裡頭…再這樣下去，恐怕會被活埋…
我的手繼續往前扒，不斷地用力，甚至已經破了好幾個傷口，血流得到處都是…
「嘶嘶嘶嘶嘶……」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停下動作，慢慢轉回頭去，直發抖著…是那包黑色大塑膠袋，從泥漿中漸漸浮出…破洞，露出瞪得極大的眼珠子…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塑膠袋開始晃動，越來越劇烈…帶著深紫色指甲，白色手掌從破洞裡伸出…破洞瞬間擴大，佈滿散亂長髮的頭顱鑽了出來，朝著我過來…她爬過來了…不到一公分，她瞪著我，然後伸出手緊緊掐住我的頸部…那一刻，我的氣管完全緊縮，根本無法呼吸，身體也不自覺地抽蓄…
「世岳、世岳…」耳邊傳來呼喊我名字的聲音，是那個女人，而且就在我的耳邊…瞬間，眼前一片黑……
三個多小時前，發現公狗的下半身屍體後，我和歪Ｐ趕緊到龍山寺去找毛毛，結果發現她在街上遊蕩，整個人都失神，回來後也直接躺在床上，問她發生什麼事，也都不說，只說要我們陪在身邊，不可以離開半步。
「我們必須趕快到亂葬崗一趟。」歪Ｐ對著我耳語。
「但我們現在不能離開啊，她情況很糟耶。」我說話盡量輕聲，避免刺激到毛毛。
「不然先報警，讓警察陪她，然後我們趕去亂葬崗。」
「拜託，警察一來，看到公狗的屍體，怎麼可能會讓我們走。」
「那怎麼辦，如果女屍吸到越來越多的地氣，我們肯定掛點。」
其實我心裡有底，那女屍應該已經回魂了，公狗應該就是被她分屍的，而且盧信恐怕也不在這世上了，可是，我不願承認這個事實，還是想到亂葬崗一趟，確認那女屍是躺的還是趴的，至少，如果是趴的話，也要將她翻身，不然事情會越來越難控制。
「我試著跟學姊說看看，看能不能讓我們一個人先去。」我提出解決的辦法。
「學姊，我們…」我實在有點講不下去。
「你們知道嗎…」毛毛終於開口，「…剛剛在龍山寺，我遠遠看到公狗開車過來，很氣憤地跑過去，想責怪他為什麼遲到，因為他以前從來沒失約過的…」毛毛身體在發抖，「…結果打開車門後，居然發現他沒有…下半身…」
我和歪Ｐ聽到後，同時傻住，根本無法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而且毛毛還親眼目睹，難怪她幾近崩潰。
「…公狗應該是死了…」毛毛繼續講，還一邊哽咽，「…但他是個守信用的人，就連死了也要赴約…」
瞬間，我腦中浮現一個畫面，公狗的房間裡，那道從床拖到門邊的血跡。
「…拜託你們陪著我，等我睡著後再離開，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淚水從毛毛的眼框裡流了下來。
「學姊，妳放心，我們會陪妳的。」我講出這句話後，發現歪Ｐ面露難色。
「謝謝。」毛毛疲累地閉上眼睛。
「女屍怎麼辦？」歪Ｐ急著問。
「等學姊睡著再過去，我想頂多一小時吧。」我說話盡量保持只有氣，而不發出聲音。
「好吧，想一想，她實在有夠慘的。」歪Ｐ嘆了口氣。
毛毛的嘴巴雖然很苛薄，但絕對是個好人，真沒想到會碰上這件事，希望公狗在天之靈能夠保佑她。
「躺一會好了。」歪Ｐ把椅子拉到一旁，躺到地板上。
我也將椅子挪開，躺了下去，「學長，過去一點。」
就這樣，毛毛睡在床上，我和歪Ｐ則躺在地板上休息，等著未知的結局到來。
「好累喔，瞇一下。」歪Ｐ閉上眼睛，「水煎包，等一下再叫我。」
「好，我知道。」因為白天睡了不少，所以我睡意不是很濃。
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白茫茫一片，正如我現在的心情，不知所措，連應該向誰求救都不知道。
要打電話回家嗎…不要好了，爸媽應該也無計可施，更何況爸是超鐵齒的人，一定不會相信，而且，我實在很怕會把他們拖下水，這件事不可以再蔓延下去了…報警嗎，算了，他們怎麼可能會相信這種事，搞不好還會把我們抓去關…那要找誰，道士嗎，上哪找啊，況且，公狗的教授都說要找道行很深的人，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算了，還是先到亂葬崗一趟再說，幸運的話，搞不好那女屍是躺的…
無止無盡的思緒一直從腦中閃過，還不斷交錯在一起，讓我越來越慌張，越想越恐懼…
「喀…喀……喀…喀…喀……」床上傳來詭異的聲音。
左手掌壓在地上，我撐起上半身，看著床上…毛毛眼睛瞪地圓大，眼白全是血絲，眼珠還不斷往外凸，嘴巴張得很大，好像想叫卻叫不出聲…
「學姊，妳怎麼了？」我邊問邊用右手搖著歪Ｐ。
「喀喀！」不到一秒的時間，毛毛的手臂從肩膀接合處脫落…原來那聲音是骨頭折斷所發出來的…
我用力搖著歪Ｐ，一邊還腳掌著地，準備隨時衝出去。
「喀喀！」毛毛的肋骨也應聲而斷，整個上半身完全變形…毛毛奮力掙扎，但完全沒用，看起來就連呼吸好像都很困難……白色的，深紫色的…一支膚色相當白，指甲卻呈現深紫的手掌，從毛毛的身後滑到腰際…床上還有別人，而且就在毛毛的背後…
「學長、學長…」發現搖沒用，我冒險用叫的。
歪Ｐ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起身，「幹麻？」
我輕輕抬頭，示意看床上，歪Ｐ才慢慢轉過頭去。
我和歪Ｐ盯著毛毛，兩人的臉部肌肉同時緊繃，腎上腺素高量分泌，眼睛和嘴巴極度擴張…那支白色的手完全伸出，環抱著毛毛，用力擠壓腹部，血液逐漸染紅毛毛的衣服…毛毛的頭髮越來越長，越來越長…不，是背後那個人的頭髮，它的頭顱緊貼著毛毛的側臉而鑽出…
「啊…」是那顆眼珠，黑色大塑膠袋露出的眼珠，夾雜在散亂的長髮中。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背後那個人緊壓毛毛的頭部，導致頭骨發出碎裂聲，青筋爬滿脖子，鼻子和嘴巴全都變形，而眼睛也越來越爆，還滲出血來，染紅了眼白…「喀喀！」一顆眼珠凸爆而出，從床上滾下來…
「啊啊啊啊啊！！！！！……」我和歪Ｐ奪門而出，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衝出大門，直奔一樓。
「匡噹！」到了一樓後，我們連想都沒想，合力將鐵門撞開。
「這裡！」歪Ｐ要我跟緊。
我們跑到停在一旁的機車，趕緊跨坐上去，歪Ｐ隨而將鑰匙插進去，轉動引擎，「喫喫喫喫喫……」
機車發動後，歪Ｐ立刻全速衝飛出去，我也努力抓緊，深怕會從後座跌落地上。
隨著機車引擎聲在寧靜深夜裡轟隆作響，我和歪Ｐ沒命地往前逃…路燈一座接一座地從身邊經過，心情既煩悶又恐懼…
「啊！……」歪Ｐ忍不住大聲吼叫，發洩抑鬱已久的情緒。
「學長，你要騎到哪裡？」我怕歪Ｐ失去理性，趕緊將他拉回現實。
「到亂葬崗去，毀了那女屍！」歪Ｐ幾近歇斯底里地大吼。
其實，我也正有此意，當前我們能作的就是先確定是不是那女屍，如果真是她，至少趕快將屍體翻回身，不能讓她再繼續吸地氣。
「轟轟轟轟轟……」機車飆過市區，通過郊區，開始爬上山路，眼熟的樹林和斷崖又出現在眼前。
氣溫越來越低，霧越來越濃，能見度也越來越低，這一切和呼嘯而過的機車，呈現了詭異的對比。
我看著四周的景色，發覺事情不對勁，「學長，我們好像在繞圈圈。」
「剛剛我還以為是錯覺，看來真的在繞圈圈。」歪Ｐ越騎越猛，絲毫沒有停車的意思，「沒得選了，跟她拼！」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引擎聲越來越小，機車速度也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
歪Ｐ試著再發動，「喫喫…」情況一點都不樂觀。
「幹！爛車，現在才給我耍白爛！」歪Ｐ踢了一下，「水煎包，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我來修車，你下車看看有沒有人上山，問問願不願意讓我們搭便車。」
從機車下來後，歪Ｐ立刻蹲下檢查車底，我則稍微下坡，確定有沒有來車。
「阿彌陀佛，幫幫忙，趕快有人上山來。」雖然明知不可能，但心底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手機…我趕緊從口袋中拿出來…可惡，又沒訊號，他媽的電信公司全死光啦…
「轟轟……」我身後傳來機車引擎聲。
我心中興奮到極點，趕緊轉身，但這時候才發現機車上不只坐著歪Ｐ，後座還載著一個女人，鮮紅絲質連身裙，頭髮長到快拖地…
「轟轟轟轟轟……」我正想叫住歪Ｐ時，機車卻已往山上衝，轉進一個彎道中。
「學長！」我大吼著往前狂奔，但一走進彎道，卻發現眼前空無一物…歪Ｐ和那女屍ㄧ起消失了…
偌大的山坡，茂密的樹林，深險的斷崖，安安靜靜的，而我，只有一個人，孤立無援…眼淚快噴出來了…
「不行，要振作，不然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我激勵著自己。
我決定繼續往山上走，嘴裡不斷唸著「阿彌陀佛」，祈求老天爺幫我找到那片亂葬崗。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因為對時間麻木，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唸了多久，只知道腳掌被小石子不斷地割傷…
到了，亂葬崗到了…眼前是那條被樹林包圍的小路…
不知為什麼，我竟然感到雀躍，開始往前跑，沿著小路，穿過樹林，來到山坡，直奔「39」墳墓…這大概是作夢都想不到的事，我竟然一個人，在深夜裡，跑到亂葬崗來…
「39」，到了…對，就是這個墓碑，因為上頭全寫滿了經文…
我趕緊跑到後頭，瘋狂地用手挖墳土，完全不管土有多髒，手有多痛，我只知道這可能是活命的唯一希望。
「滴滴滴滴滴……」天突然下起雨來，還越下越大。
雨水打在身上，淋溼了頭髮和衣服，嘴裡也喝了不少雨水，但我還是決定繼續挖……雨水，雨水在沖刷墳土…土一片接一片地脫落…墳塚越來越低，越來越凹…太好了，老天爺在幫我…
想到這裡，我更加用力地挖墳土，使出全身力量，不斷地挖，不斷地挖…整個人也跟著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啊！」我叫了一聲，手趕緊從土中伸出來，因為剛剛碰到一個濕滑軟黏的東西。
「滴滴滴滴滴……」我站在一旁，任由雨水沖刷墳土…皮膚、耳朵、嘴巴…是屍體，是屍體，而且是躺的…太好了，是躺的…等一下，為什麼不是在棺材裡…
我發覺事情不對勁，於是提起勇氣，伸手把剩下的墳土撥開，讓那具屍體露出臉來。
「啊啊啊啊啊……」眼前的屍體居然是…盧信！
我趕緊轉身，想爬出墳土，手用力往前扒…可是，雨水壑著墳土，變成了泥漿，讓我越陷越深…此時，我才驚覺，腹部以下全都陷在裡頭…再這樣下去，恐怕會被活埋…
我的手繼續往前扒，不斷地用力，甚至已經破了好幾個傷口，血流得到處都是…
「嘶嘶嘶嘶嘶……」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停下動作，慢慢轉回頭去，直發抖著…是那包黑色大塑膠袋，從泥漿中漸漸浮出…破洞，露出瞪得極大的眼珠子…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塑膠袋開始晃動，越來越劇烈…帶著深紫色指甲，白色手掌從破洞裡伸出…破洞瞬間擴大，佈滿散亂長髮的頭顱鑽了出來，朝著我過來…她爬過來了…不到一公分，她瞪著我，然後伸出手緊緊掐住我的頸部…那一刻，我的氣管完全緊縮，根本無法呼吸，身體也不自覺地抽蓄…
「世岳、世岳…」耳邊傳來呼喊我名字的聲音，是那個女人，而且就在我的耳邊…瞬間，眼前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