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18 20:59:50冥界

悼亡魂【卷十】

  昨天整晚和今天凌晨都在埋屍體,前後埋了三四具,手起了水泡,四肢和腰際也非常酸痛,還好下午補了個眠。好久沒睡得這麼飽了,更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這次沒聽見呼喊我名字的聲音,那張黑白大頭照也沒出現,看來是雨過天晴了。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事情告一段落,可是還是盡快搬離這裡會比較好,免得一想起那些屍體,腿就軟了一半…去問問歪P,看他知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房間要出租的…

  我離開房間,走到隔壁,敲了敲歪P的房門,「叩、叩!」

  「學長,是我,水煎包。」

  「…」房裡沒有回應。

  我伸手試轉喇叭鎖,門是鎖上的,「怎麼出去了。」

  「呵…哈…」我打了個哈欠,轉身想到廁所洗個澡,這時才發現盧信站在走道上。

  「學長,是你喔,嚇我一跳。」我輕拍著胸脯。

  盧信沒回答,看了我一眼後,打開自己的房門,走進房間,隨後又關上,「匡噹!」

  「學長,等一下,我有事要問你。」我趕緊追上去。

  「叩、叩!」

  「學長,我有事要問你。」

  「……」

  奇怪,盧信雖然個性很冷,但還不至於不理人,怎麼今天完全不理不采的…會不會是知道埋屍體的事,結果生氣了…糟糕,這樣要趕快向他解釋…

  「叩、叩!」

  「學長,我進去囉!」冒著被挨罵的危險,我打開了門,「茲茲茲茲滋……」盧信的房門很舊,摩擦聲特別大。

  「學長…」我講話盡量輕緩,以免惹惱他。

  怎麼…怎麼房間是空的…我剛剛明明看到盧信走進去,為什麼現在人不見了,這房間應該沒地方可以躲啊…

  為了進一步確認,我走進房間裡,但是踏進去後,讓我更加確信,盧信沒在房裡,因為裡頭只有書桌、床和散亂的物品,其餘空無一物。

  愣了一會,我決定離開,就在轉身時,發現書桌上有張筆記紙,寫滿了一堆文字。

  因為好奇的緣故,我走到桌前,拿起那張筆記紙,是盧信研究屍體的心得,「八月二十一日:我和公狗及歪P去挖時,就直覺『39』這具屍體與眾不同,因為墓碑上寫滿經文,墳土顏色深黑有酸味,果然在打開棺材後,就發現屍體根本沒腐爛,這女人幾乎是完整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覺得比看到腐爛的屍體還害怕、還恐懼,可能是因為這個女人穿著鮮紅的絲質連身裙,頭髮長得嚇人,嘴唇發紫,膚色比一般死人白,右半臉還有挫瘡,最可怕的是,她眼睛是張開的…我很想知道這個女人是在什麼情況下去世的,為什麼屍體是這個樣子,所以我瞞著公狗和歪P,把她搬到房間裡…八月二十二日:今天凌晨,突然肚子痛,覺得胃好像被割到一樣,到醫院檢查,醫生說要等X光片出來才能知道原因,所以只給了幾顆止痛藥,奇怪,會不會是和我吃了墳土有關。另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女人的頭髮好像變長了…」

  後頭是空白的…錄影帶中盧信奇怪的表情,還有他把屍體搬到房間來,原來都是這個原因…

  嗯,這是什麼…旁邊的書本壓了一張半透明的紙張,我輕輕抽了出來,是X光片…舉起X光片,上頭顯示腸胃等器官,重點是胃的部份有三四個圓狀物…我把X光片放到眼前…是指甲,人的指甲…

  我低頭再看一次筆記紙,上頭有句話浮了出來,「…覺得胃好像被割到一樣…」

  「嘶嘶嘶嘶嘶……」我好像踢到桌底下的東西。

  為了看清楚是什麼東西,我離開桌前,往後退一步,頭稍稍往右斜…瞬間,我呼出的二氧化碳成了白色霧氣,身體開始降溫…一包黑色大塑膠袋…一個破洞…一隻眼睛…

  「嘶嘶嘶嘶嘶……」塑膠袋動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我從盧信的房裡狂奔而出。

  「匡噹!」大門被打開,歪P從外頭衝進來,和我撞個正著,兩人跌坐在地。

  「喔,痛死我了!」歪P不斷揉著額頭,「水煎包,你在幹麻?」

  「學長,學長,那個,那個…」被嚇傻的我因為口吃的關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不斷用手指著盧信的房間。

  歪P站起來,疑惑地走向盧信的房間,還一邊揉著額頭。

  「學長,等一下…」我想阻止歪P。

  歪P站在房門外,探了探頭,好像沒看見那包大塑膠袋,「沒事啊,怎麼了?」

  「桌子,桌子底下!」我幾乎快噴淚了。

  歪P走進房裡,「沒有東西啊!」

  我不敢相信得到這種答案,趕緊爬起來,跑進盧信的房間。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桌底下空無一物。

  「別管這個了啦,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歪P臉色變得很緊繃,「…昨晚,我埋到一具女屍,就是盧信亂搬的那一具…」

  「你已經把那具屍體埋到墳裡了?」

  「對啦,先別管這個…」

  奇怪,那我剛剛怎麼會在桌子底下看到那具屍體…

  「…那具女屍有夠奇怪,居然沒腐敗…」歪P越講越急促,「…我剛剛就跑去找給公狗羅盤的那個教授,告訴他事情的原委,他說我們既然已經把屍體都埋回去,也燒了紙錢和香,應該就不會有事,可是…可是…當我拿錄影帶給他看後,他注意到那墓碑的經文,翻譯後,發現原來在五十多年前,那個女人活著時是專研邪術的,以下降頭為生,後來走火入魔變成妖,到處害人,最後是幾位和尚聯合收服她的,可是…」歪P臉色發青,「…如果讓那具女屍吸到地氣的話,她會回魂,而且因為怨氣已經積得很深,恐怕難以制服…」

  「那現在怎麼辦?教授有辦法嗎?」我臉色應該發白了。

  「教授要我們趕快去亂葬崗,確定她是躺著被埋的,而不是趴的。」

  「屍體不是你埋的嗎,記不記得是躺的還是趴的?」

  「我昨天打開塑膠袋就慌了,直接把她倒進去,連看都沒看。」

  沒想到歪P和我一樣,埋屍體都是用這招。

  「那…如果…如果…她已經吸到地氣了呢?」我問了最不想知道的事情。

  「教授說,如果那女屍已經吸到地氣的話,他也沒辦法了,因為現在一時也找不到道行足已收服她的人…」

  不會吧,這什麼答案…這世界應該是一物剋一物,怎麼可能沒辦法…

  「等一下,她如果回魂的話,不見得會找上我們。」我逼自己樂觀點,不然精神都快崩潰了。

  「我們把她的屍體亂弄,還丟來丟去,你覺得呢?」歪P一副苦瓜臉。

「怎麼有這種事?」我沮喪到了極點。

「不管了,先警告大家比較重要,我去看公狗在不在。」

  「嘟…嘟…嘟…」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

  「水煎包!」歪P叫著我。

  我還在恐懼的情緒中,傻傻地站著。

  「水煎包!」歪P推了我一下。

  「什麼?」我清醒了過來。

  「你去接電話。」

  「喔,我知道了。」

  還有點恍神的我,努力撐著全身,走出盧信的房間,到了客廳。

  「喂。」接起電話的我有氣無力。

  「學弟嗎?我是毛毛。」

  「學姊,怎麼了?」

  「你有沒有看到公狗啊,我和他約七點要去龍山寺拜拜的,現在都已經七點十分了耶,他不是會遲到的人,我有點擔心。」

  「歪P學長現在正好…」

  我話還沒講完,毛毛就插了嘴,「等一下,我看到他了!學弟,謝謝你喔,拜拜。」

  「學姊,等一下,我有事要告訴你們。」這句話講到一半,電話就被掛掉了。

  掛上電話,我轉過身,發現歪P站在後頭,臉色一片慘白。

  「學長,發生什麼事?」

  「公狗的房間…」歪P的音調是平的。

歪P該不會也看到那包塑膠袋了吧…

  我如履薄冰地走向公狗的房間,每一步都是一個挑戰,彷彿畫面被切了慢動作一樣…房門是開的,我決定在外頭探一下就好…

  剎那間,頭暈眩,腿發軟,我好想大叫,但又叫不出來…從床到門的地板上,有一道長長的血跡,鮮紅色的,感覺好像有屍體從裡面被拖到外面…床上,床上有一具屍體…只有下半身,腰際以上全是空的,鮮血還不停地滾滾流出…

  「那是公狗的褲子…」歪P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指著那具殘屍。

  公狗…公狗被殺了,還被分屍…不會的,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邊…等一下,剛剛電話中,毛毛說她看到公狗…她怎麼可能看到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