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八月二十六日，
正逢中國人最不喜歡的月日。

急診室的寧靜與熱鬧的祭典儀式比起來，
形成強烈對比。

今天和那次，
我們第一次的交集…

安靜了許多。


上一次坐在沙發上，
死亡的感覺不斷侵襲著我。


「 甚麼時候輪到我掛號 」


這是心裡唯一掛念的事，

但，當看到一個畫面，壓抑住那種感覺，
那是一個老人，少有八十來歲吧，老婦人，
躺在正前方的病床上。


你能看見的急救設備，氧氣罩，心電圖的嗶律聲，
一個活生生正在急救的老人，她的呼吸聲，
我該怎麼說呢，死命的呼吸嗎。


曾見過瀕臨死亡的人嗎?


那種呼吸的急促，涅住整個空間，
傳達著，大口吸吐，然後本能性的掙扎。




我?好像曾有那麼一次，
這樣的畫面是非常不忍的。


她讓我想起外婆…
我想，她也曾經這樣痛苦過。


(但是甚麼也看不見,因為她走的那天,我正因為服用過量MDMA躺在床上死命呼吸,和死神搏鬥)


跨步，出電動玻璃門，甚麼都不想，
只是讓自己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那一次是我們上次一起來掛急診，
當天的護士非常暴躁，不同於今天護士的溫柔。


但隱藏著甚麼。


望著妳，這是我們交往這個月，
第三次來急診室。


我在想，不曉得有告訴過妳嗎?
一直覺得，外婆是代替我走了…


然後寫著小冊子，妳醒過來，全身無力的張望，
走向妳，很有默氣。


我知道醫院的那些針對妳來說，是沒有用的，
就像是一開始踏進這裡的時候。

護士親切的說:

「你是他男朋友嗎?她剛打針，好不容易睡著了」

「不要吵醒她，她會睡很久 」


然後默默想著，
妳的抗藥性，連藥物都喊著絕望，
我想，妳一下就醒了。


輕撫妳的臉，送上關心的話語，
妳說妳好暈，血壓低，就向針刺進我心臟裡那麼的底。


好，護士幫妳量血壓，
她們用作幣似的手段，要妳坐起來。


為了省去麻煩是吧?


妳是應該打葡萄糖的，但是她們不想。


我們咒罵著，
但也習慣急診室的荒謬。


對別人而言，我們這種病人總是刺眼的，
就像是我穿著叛客裝伴，坐在急診室沙發上那麼不搭嘎。


第二次來急診室，
它們差點不給掛號，因為我們是情侶。


我想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瘋狂的…


然後第一次的急診，妳在MSN上預知這樣的訊息，
我沒看手機，凌晨三點多的簡訊。


妳告訴我已經在署立醫院。


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找妳?妳還會在那嗎?
想著。


於是我沒有錯失第一次照顧妳的機會，
到院時，妳睡著了，睡的很熟。


印象很深的，隔壁病床的親人，
很親切的告訴我妳睡了一會。


喜歡那種被認同在一起的感覺，
一直看著妳，我趴在床邊也睡了一會。


因為是那麼希望，
妳第一眼醒來見的就是我。


記得那一天清晨的天空，好像多一絲雲彩，
好美。


這個象徵性的地方，
把手錶留在那裡，讓時間停住。


輕摟著妳，妳難過的開始哭，
我知道你恨這樣。


看著妳，難過的掉不下淚來，
在妳面強總是要堅強。


但騎車的路上總是熱淚盈眶。


我不停擦著妳的眼淚，細細的安慰，


「 嗯…不要哭，總有機會的 」


我小心攙扶妳，
走到急診室的外頭機車棚，
妳蹲坐在那。


一句一句心裡的話，傾洩出來，


「 我曾經有機會，你也有會有機會 」


這一天，聊了好多話。


然後，我們吃早餐，還在調皮開著完笑，
就像妳在急診室拿給我看，
妳在等計程車時便利店買的玩具。


黑色歡樂。



最後，妳讓我照顧妳了，
我希望我留在那的時間會變成永遠。



我們是永遠，其他一切都只是過程。


就像一個人完整的結束生命，
不是自己了結。


那麼，
它就完整了。



偶後…




不管是沉沉睡，
痛苦的醒著。


我都會陪妳一起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