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也走了 >

　　如果世界總有一天要分離，我寧願死，相信死後的永恆，相信那不用再分離的地獄／天堂，那個花園，是不是我們以後相聚的地方……

　　這個故事，是由一九八九年九月開始。

　　她在綠色招牌的咖啡室中，對於她的出處，我完全是沒有記憶了，只有印象，用一個紅色的膠袋，與一橫木條，她就在裡面了，我與大表姐穿過小巷與大街，回到婆婆家，記憶是如何？九歲的大腦還未發育完全，令我完全記不起，只有昏黃色的印象，公公在醫院還是在家，腦海是迷糊的，她有否躲在床底下，還是她被婆婆教導地：「在這裡大小便！在這裡大小便！」這印象是屬於她的，還是屬於其他的。

　　在婆婆家睡一個醒來的早上，很冷，褲子總是單薄，腳穿上襪子仍有觸冰的感覺，看卡通片的唯一令人在冽寒的天氣起床的靈丹，她，走上我的大腿上，蹲伏起來，互相取暖的親蜜。

　　她與她的丈夫生過三次的孩子，總數是多少也含糊了，他們的孩子都離他們而去，他們是最長壽的幸運。包含那抓傷我的回憶，她剛生了孩子，沒幾天，那些可愛的孩子，我撫摸他們，她四隻鋒利的指甲插進我的右手手背內，發出那天生「胡胡」的聲響，放開了，她生氣，我害怕。

　　有高貴，有傲慢，有嬌爹，有柔弱，是黑色及綠水晶的象徵，是我的一個印象。

　　有一年，婆婆家裝修，她到我家住，當然她的丈夫亦有同行，那時她有了孩子，仍周圍的跑跑跳跳，一不小心，她頸項的帶子扣在一個獎杯的勾上，她快不能呼吸，我輕而易舉的救了她，這也成為了我一個十一歲時冬天灰白光的印象，那時婆婆還在。

　　不公平的是，媽咪、妹妹們、所有媽咪那邊的親戚們都在八月廿幾號時見過她，我卻要工作，只有在農曆七月十四（八月頭）那天見過她，沒有了，成為了訣別。

　　故事在二零零六年八月三十日結束，事實上也沒有結束，人們仍在工作，萬物仍在為生活而奔波，地球仍在轉動，太陽仍在燃燒，宇宙聽說仍在擴大……

　　雖然，我愛的，已不在了，而且，還會慢慢地慢慢地不見……

　　那天之後，我到了嬧姨家，即以前的婆婆家，太累，睡著了，感覺，她仍在走動，從籠中優雅的慢步出來，向我們表示要吃貓餅乾。


二零零六年十月一日，澳門


圖片解說：
　拍攝者：我
拍攝地點：嬧姨家（即婆婆家）
拍攝時間：二零零四年五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