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22 23:49:01Sonia Ka Ian Lao

< 月事 >

  月事-她每個月也會來騷擾我一次,她使我刻骨銘心之餘也痛之入骨,她令我每個月也經歷一次死去活來,她現在也命令我寫一篇歌功頌德的文章來送給她。

我視身體為聖殿,只能膜拜,難以理解,像一個小卒,可以任她這位女皇魚肉,於是小卒服從地寫下這一篇文章。

  記得小時候,大約四年班,我與我的堂家姐一直期待她的降臨,說來也荒唐,我都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期待,大抵是我的堂家姐期待我又跟著期待,小時候的我就是這一類人,人家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我又跟著討厭什麼,完全沒有自主性。我與我的堂家姐一直在期待,期待得讓身體知道,終於她來了。

初時我覺得她是一件快事,因為可以跟堂家姐聊這一類的話題,彷彿多了一件新奇的玩具。

好景不常是一個例行公事,之後我每次也會痛,痛半天至一天不等,完全不懂得如何去形容這種痛,她就是一直給您痛,不是那種大便完了屙了放了就不會痛,就算我蹲在廁所很久之後出來,仍是在痛,而且很痛,痛得要命。

  我知道這是一個遺傳學的問題,我的婆婆、祖母、媽媽、姨媽、嬧姨、大姑姐、小姑姐、兩位妹妹等女性親戚,也是受著她的折磨,相信這是不能逃避的家族繼承責任。

  她來之前,荷爾蒙影響著我,身體有水腫的感覺,胸部脹痛且實,整個身體也不受控制的亂撞,猶如海上刮起風浪,而情緒就是在大海中心的小船。

  她來的第一天,必定會痛,在這半天至一天,我的臉色發青帶白,肚皮冰凍,胃部、腸部及子宮部抽搐,心跳時快時慢,想嘔欲屙,情緒更有如在刮起大風浪加上有行雷閃電下黑色暴雨的大海中心的小船。

  天意經常弄天,當我測驗、考試、比賽、上體育堂、要搬東西、要捱夜、要站很久、要走遠路等辛苦的時候,她便來。

  記得在小學的時候,媽媽認為用有翼的衛生巾不好,於是買一些沒有翼的給我用,於是每次也令我血流成河,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好幾個月,之後媽媽終於醒悟了,買回有翼的衛生巾給我。

  又有一段時間,媽媽覺得吃止痛藥會壞身體,於是我一直強忍著那痛苦。

  記得中學的某一次,她來,我痛到嘔,第二天還要測驗物理,於是成績是36分。

  記得高中的某一次,體育課練習跳高,非常擔心她會漏出來,如果給同學們看到的話,我永遠也不用再在學校生存了。

  記得大學的某一次,我在宿舍偷偷地養了一隻貓,為期七天,在養牠的期間,她來了。我一直擔心貓的處境,如果被樓長發現,我就得馬上睡在天橋底了;我一直在痛,在床上睡了半天,最後由一位我已經忘了她的名字、樣子及讀什麼系級的室友*給了我一顆台製止痛藥,我將國語翻譯成粵語的讀音大致是叫「騰那痛」,我到現時為止也沒有忘記這種止痛藥的名字。

  記得剛剛出來做事的時候,每逢星期四也沒有空堂,由早上7時半做到晚上若干時,她好幾個月也是星期四來的。

  我曾經試過做過防止痛經運動,試過一直蹲在廁所幾小時,試過不斷唱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試過一睡睡足一天,試過去跑步,試過又嘔又屙,試過一天狂吃十多粒特快必理痛……也是為她。

  這是一個未完的故事,我知道自己的本性,在她不再來的那一天,我會懷緬她,她是我青春的印記,使我又愛又恨,使我既快樂又痛苦,這種矛盾是她送給我的印記,一份珍貴且絕無僅有的禮物。


* 我忘了她的一切,是由於當時住的是暑假重抽的房間,所以室友方面是完全不認識的,當時雖然有認識,但我只是住了七天,而且集中力上貓貓身上,故我忘了她的一切,......希望她不要介意。


二零零五年四月二十二日,澳門


圖片解說:
攝影者 : 璁
攝影時間: 二零零四年(好像是春天,又好像是夏天,又好像是秋天的那一天拍的)
攝影地點: 澳門觀音像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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