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23 00:22:11 SONA

創作這條路專訪郭漢辰


文學的信仰

「創作是我的信仰,僅餘的人生大夢,如果沒有幾年的生命好活,我會選擇將剩餘的一分一秒,都用來寫作,文學成了我的信仰及十字架,讓我勇敢前進。」常形容自已經不再年輕、老得不得了的郭漢辰,談起文學創作,猶如訴說自己的宗教派別,實際上,文學寫作是他過了40歲之後的唯一宗教,文學則是他所唯一獻祭的神祇。

得獎的起始

「我其實早在18歲就開始寫詩,上了大專後,在台北參加詩社並對外投稿,生平得的第一個文學獎,是參加台南鹽份地帶文藝營時,得了個新詩組第二名,那時並沒有特別的感覺,進入社會擔任地方記者後,也一直默默寫詩,覺得寫詩非常自然,不過記者工作忙碌,加上對自己不甚有信心,在這十多年期間,就偶而投投屏東大武山文學獎,幾乎年年參加,從新詩、短篇小說、長篇小說、散文,每個項目都得過獎。」,郭漢辰回憶著歲月匆匆流逝的時光,自信心不太堅強的他,當時每年只投地方文學獎,做為他一圓文學大夢的競技場。
郭漢辰2002年 參加高雄市政府舉辦的全國黑暗之光文學獎時,以『黎明』短篇小說獲得小說金獎,那時認識了台灣文學大老葉石濤,深受其影響其鼓勵,直到2004年,看了聯合報副刊,知道聯副與台灣文學協會舉辦一個全國性短篇小說的競賽寶島文學獎,那年以王爺得了該獎的首獎,讓郭漢辰對文學創作稍微有了信心,那時得獎的感覺,讓他真的相信,年輕時所做的文學大夢終於有實現的一天。「就算自己從35歲開始寫小說,到41歲放棄記者想專心寫作,文學大夢真的會從夢境變成真實景況,只不過,持續的文學創作,的確比得獎剎那間的喜悅,更加重要。」
後來時常得獎後,郭漢辰認為,「寫作是一條漫漫長路,有時得獎,像是滿天煙火,繽紛美麗但極其短暫,大部份時間,創作者都要迷陷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像盲人般地碰壁探索,在千萬雜亂中,企圖雕寫出一片壯美的文學天地」。

對文學獎的看法

郭漢辰說,在目前台灣文壇,一名熱愛文學創作的人,如果要以專業寫作為生,真的無法在現實生活討生存,沒幾個月之後包準飽死,尤其目前國內純文學出版社面臨空前滯銷的景況,被稱為純文學出版業的長冬,再也沒有人願意替新人出書,加上三大報的文學獎及副刊,不好得獎也不好刊登,只能循其各種管道,包括參加從中央到地方的文學獎,還有各項文學補助計畫,以文學獎做為逼使自己創作的紅蘿蔔。
「但是這個紅蘿蔔,不一定經常吞得到,有時吞太快還會哽在喉嚨,得失之間要有非常強大的心理後盾做調適,不然得了一個十多萬元的文學首獎之後,會出現所謂首獎症候群,讓你更在意是不是還能拿到下一個獎 …」,說起文學獎,郭漢辰說,對於文友來說,那真是又愛又恨,龐大的獎金真的是一種誘惑,但得不得獎,又沒辦法百分之一百掌握在自己手上,只得作品寫完,其餘命運就交給上帝。
目前各個文學獎的評審制度,可粗略分為兩種,一種是全國性文學獎,包括像中國時報(時報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寶島文學獎、台北文學獎等,由於參加者眾,這些文學獎都採取初審、複審、決審(有時初審、複審合一),各地文化局舉辦的地方文學獎則採取由單一評審從頭看到尾的制度。「這兩種制度各有優缺點,三審制因作品太多,有時取決於評審的口味,多少會有遺珠之憾,因此得獎者要得大獎還真是要靠運氣,地方文學獎每個評審都是從頭看到尾,對於作品相當了解,評斷起來較完整,不過,在地方來說,太有實驗性的作品在地方反而比較不會出線。」郭漢辰分析兩種文學獎的制度。
不過,郭漢辰認為得獎只要高興幾個晚上就好了,文學獎最主要是激勵及肯定自己,做為日後文學創作的源動力。最重要的是繼續文學創作,國內每年上百個文學獎來來去去,但終究有許多人變成了文壇的慧星,一劃過天空就殞落了。「因此寫作及參與文學獎要有使命感、要繼續寫下去,才能發光發熱,千萬不要在意一時的成敗。」

文學獎的書寫策略

身為「文學獎常勝軍」,郭漢辰語重心長的說:「攻堅文學獎的最大秘訣就是堅持。」唯有抱持著創作熱情,不斷努力、不斷從挫敗中吸收養分,才是通往成功的捷徑。
現在有許多人為了文學獎而寫作,平常的創作量屈指可數,這樣的心態令人懷疑其背後的文學熱誠。「身為一個創作者,信仰是非常重要的,不是只有犯了錯才去教堂告解,而是時時刻刻懷著一顆虔誠的心,為自己的理想努力奮鬥。」對郭漢辰而言,如何在創作這條漫漫長路中堅持自己的腳步,才是最重要的。
對於一步步將自己推向文壇的方法,郭漢辰說:「創作者可以先訂定投稿目標,以我而言,三大報我會列為例行性投稿。」三大報之外,他也會找一些份量、獎金與三大報同等價值的文學獎,作為他攻略的主要對象。
唯有確定自己的寫作方向,才有動力毫不停歇的往前跑,不會半途迷路或倒地不起。郭漢辰一臉自豪地展示他訂定的「文學獎功課表」,作為未來一年欲攻陷的城池,他相信妥善規劃與努力不懈,是得獎的不二法門。
每一次投稿文學獎,郭漢辰都不忘做足功課、穩紮穩打,他自信的笑說:「投稿前的準備工夫是不能忽略的,我會查詢此文學獎的相關作品,來了解這個文學獎適不適合我投稿,以及我有沒有必要拿這個獎。」他會查詢過去有誰得過這個獎,得獎的作品水準如何,來決定自己要不要投稿。畢竟採取亂槍打鳥的方式,得獎的把握與準確性會大幅降低。因為每項文學獎有不同的方向與喜好風格,如果沒有充分的準備,入選的機會非常渺茫。
「但我絕對不會為了勝出,而去模仿過去得獎者的文風,這是非常不可取的。台灣只需要一個陳克華、一個駱以軍,就像台灣也只需要一個郭漢辰。」日前有些文人採取策略性書寫,鑽研各大文學獎的口味與取捨標準,來迎合文學獎,達到得獎的目的。郭漢辰認為,這樣創作者得到的只是一時的風光,並不能打從心底真正肯定自己,也無法在文學史上佔有一席特殊地位。
「我目前的做法是出書和得獎雙管齊下。」郭漢辰訂下了五年內要得吳三連文學獎的期許。要參加吳三連文學獎,要有五本同類型的作品才能參加,所以他打算多得一些有出書計畫的獎項,包括國藝會長篇小說補助計畫、九歌新人培植計畫等。「在短期內出五本書,這就是我的得獎策略。」郭漢辰目光堅定的說,神情綻放一種異樣的光彩。
在囊括各項文學獎的光環背後,郭漢辰也經歷過種種挫敗與困難,文學獎不可能百投百中,難免有落選的時候,這時候就要靠自己調適傷心的情緒。「我一方面要肯定自己,一方面又非常想得獎,這是我的兩難之處。」郭漢辰告訴自己不一定要得獎,他相信不得文學獎,並不會抹煞他日後在文學史上的地位;但一方面又希望藉著得獎,來肯定自己長久以來的努力,成就他的文學大夢。
在這樣的矛盾當中,郭漢辰不斷調適自己,他知道,堅持自己永不輟耕的文學田地才是他的終極目標。「我要當獨一無二的郭漢辰,這就是我給我自己最大的肯定。」

希望與前景

郭漢辰的文學大夢是希望有朝一日,本土作家可以創作一部代表台灣人形象及台灣命運的長篇小說,當然能不能完成,還是看自己造化,尤其在全球化資本化的時代,這個世界看似完全沒有分界,只能表達最強烈的本土色彩,才能在國際文壇占有一席之地,像今年得到諾貝爾文學獎的土耳其小說家帕慕克,寫出《我的名字叫紅》,以中東地區的深紅色,代表國族最深沈的文化內涵,中國小說家賈平凹這兩年寫出《秦腔》,獲得第一屆華人紅樓夢長篇小說大獎,「台灣作家如何發出自己的腔調,書寫出自己國族的文化顏色及意涵,」他把它當成一大使命。
郭漢辰最後說,要把文學獎做為邁向自己設定文學標地的源動力,兩者互相結合互動,才能發揮文學獎最大的效力,他說,「要如何把自己的文學大夢與文學獎結合,不斷激勵自己,而不被未得獎的挫敗感擊敗,彷彿形成了一場永無止盡的戰鬥。」讓文學獎成為創作下去的永續動力,而不只是一時的獎賞,那才是文學獎最大的目的吧。

ps.郭漢辰經歷:

1965年生,台灣屏東人,曾任地方記者十多年,目前自由寫作,在聯合電子報網路城邦開設作家部落格、文學創作者網站版主,獲文建會山海文學獎新詩首獎、台北文學獎、寶島文學獎首獎、高雄打狗文學獎首獎、台北旅行文學獎、宗教文學獎、黑暗之光文學獎金獎、鳳邑文學獎、屏東大武山文學獎卓越獎,著有短篇小說集《封城之日》、詩集《地球帶著一點遺憾在轉動》。

(悄悄話) 2007-01-17 18:4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