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靈，通常就像是一個專制政權下的社會，什麼東西都被自己摀著，不見天日。沒有新聞自由，通常報喜不到憂，談不上認識自己。

人要尋求解放，首先要給自己新聞自由。要寫，把自己寫出來。書寫的過程與結果，都能使自己更進一步的認識自己，從而可以協助自己認識自己的幼稚，擺脫生長歷程中的偏執。

例如，我在看過去幾週貼在「中國事務」的那些霸權論述的時候，可以發現不少令我自己感到難為情的沙文主義心態；雖然一時之間我未必就能徹底轉變這種心態，但更加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此種心靈角落，絕非無益。

其實我這樣說的時候，心中有一層更深的憂慮。

這種希望自己擺脫桎梏、認識真理的心態，一方面固然是通向人的自由，但同時也可能通向極權專政。進步再進步，蘊藏著豐富的自我否定的趨力，從而為更強大的論述的全面對己的專政打開大門。

自由主義防守的是不斷追問的過程，不是任何一個答案。但沒有答案，最讓人不安。

不要太早因為疲累而躺臥到任一個意識型態的溫暖的被窩中；不要因為虛弱，而睡到玄想神秘的宗教裡。也許，這樣還能維持自己心靈的自由；也許，這也說明了自由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