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客行28：破冬之另一種鄉愁

　　自1989年9月25日星期一開始背值星幾日後，連上開始習慣我的方式。我在晚點名後，作體能前已明白揭示，這一個月是體能月，不是我故意要操大家，乃是因為任務取向。因為，未來需要面對的全副武裝行軍頻率不低。除了軍士官，我實在很難想像以各砲排目前的體能狀況，應付得過來！另外，連部組業務兵我主要要求的是業務辦理狀態，體能方面我並未特別要求。有阿兵哥問：我們是兵器連，大多都是火砲，為何也要要求行軍能力？

　　我大笑道：你以為你的砲彈可以予取予求，肆無忌憚地打到爽嗎？砲彈打光了，就與步兵連沒兩樣，就是步兵！兵器連雖然火力強大，可以給步兵連火力支援與掩護，但砲彈打光了呢？就是步兵連！不然，每個人還發一把步槍，是發心酸的嗎？練體能就是培養作戰時的資本，自己的作戰能力，不是班長們故意要刁難大家！不然，我們大夥兒每天開同樂會，豈不是爽到不行！而且，打對抗的先機就是行軍能力，誰先走到定點山頭，完成佈署，就能佔得先機！你們不知道嗎？南部的步兵師，333和117也都操得很兇嗎？當然啦，269絕對不會輸他們的，我不喜歡輸的感覺！非常不喜歡！若是真的打起仗來，每仗我都要贏，因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們問問106砲排，那位剛從陸官正期畢業的于排，他從楊梅火車站山下，走到高山頂師部，他心裡就很抖，因為他知道我們師很操，非常操！但正因為很操，就越有戰力越安全！我可不願意聽到，以後本連有弟兄有行軍走不動，走到休克的！所以，為什麼要操體能跑五千，那就是要培養你們的肌耐力，讓你走路走得安全！

　　人一出生就是學走路，老的時候也是學走路，入伍到部隊裡來，還是學走路，還是超乎平常的走路，一走就是幾十幾百公里！不要以為有車很方便，真的打起仗來，橋和路都被炸斷了，你坐車給我看看！攻山頭和巷戰，哪一樣不是基本體能近身肉搏？所以，我們還要教你們刺槍術，從基本刺到對刺。你們說說看，我們這群下士士官是不是對你們很好？我們事事為你們操心，花那麼多時間與你們在一起，誰願意刁難你們？可以聚在一起喝酒唱歌多爽呀？但若是要出任務，不能使命必達呢？要犧牲誰呢？還是你們要成為連上其他弟兄的負擔呢？我們全師還都是洗冷水澡，那就是要培養在雨中野戰的能力。萬般為任務，但終極目標是平安退伍！我說過，在部隊裡，退伍最大，其次是體能，那是鐵則，鐵律。你們都剛入伍不久，身體是自己的，趕快把自己的體能練起來，以後就輕鬆了！日後，放假回去找女朋友爽快，你們再回來感謝班長們！大家有緣在一起，我最大的不變心願，就是順利完成所有任務，大家都能平安退伍。

　　一旁待退的老軍械拍拍我肩輕笑道：你在對阿兵哥心戰喊話呀？我本以為你背值星只要背一週呢？沒想到你是要背一個月值星，那也太酷太有Guts了，全269你最酷！絕對又創下雄獅記錄，你老是跌破我眼鏡，要作就作到最好，你在師部的好朋友好長官，絕對想不到你是這樣帶兵的！但剛剛的演說很棒，口才真好，果然是我帶過的新兵，最悍的一個！等你背完這一個月值星，我退伍在南投水里備好高梁等你，絕對不醉不歸，也不用歸啦，直接住在我家！我知道你背一個月值星，還要留守一個月，積了一個月的假，下值星時一次休完，剛好來找我喝酒，我剛剛想到了！新到任的連長說禁止積假不欠假，你就給自己找個，他都無法拒絕的正當理由積假。我甜笑道：不是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嗎？我不是就給自己出了對策嗎？不然，要怎麼去喝你的酒？居然被你視破，果然是很資深的喔，道行比較深！反正，新連長也研究過我，知道我沒背過值星，都在當連部組組長，負責所有業務！

　　老軍械笑道，也是！我在想，他們兩個輪調連長，應該在馬祖交接時，他就知道現在連上的狀況了！只是他來不到半個月，你就下業務了，時間上也相當完美！我笑道：那過幾天你就要退伍，我送你一首歌，讓你回憶軍旅的兩年生涯。本連的老幹部裡，只有你陪我移防改編制，有特殊的革命情感！剛好改編制圓滿完成，你就要退伍去了！我老記得，以前你要休假前，就在安官桌那裡哼歌給我聽！這回，我叫全連砲排唱歌給你聽，慶祝老軍械木匠學長退伍，如何？

另一種鄉愁  鳳飛飛 1981
https://youtu.be/egkRdsiq25I

沒有哭泣的那一種滋味　那種使人刻骨銘心的鄉愁
如果深深經歷那種感受　才會明白為何佔滿心頭
啊～只要獨處 日昇日落　許多感觸
啊～那種滋味 澎湃飛舞　怎麼傾訴
那雲和樹　不要遮斷那故鄉的道路
我雖沒有哭 只怨那雨和露

閉上眼睛那一種的滋味　那種使人刻骨銘心的鄉愁
就在眼前不斷的漫步　睜開眼睛它又佔滿心頭
啊～只要獨處 日昇日落　許多感觸
啊～那種滋味 澎湃飛舞　怎麼傾訴
那雲和樹　不要遮斷那故鄉的道路
我雖沒有哭 只怨那雨和露

啊～只要獨處 日昇日落　許多感觸
啊～那種滋味 澎湃飛舞　怎能傾訴
那雲和樹　不要遮斷那故鄉的道路
我雖沒有哭 只怨那雨和露
我雖沒有哭 只怨那雨滿佈

　　送走了老軍械之後，剛好值星背了一週！晚點名後，我對全連說著，今天是九月底，星期六。文書，連上應該沒欠阿兵哥假吧？他們一個月四天假都休光了吧？文書報告：九月份的假都休完了，全連無休，全員到齊。但是，他們有一票人明天要升一兵，人事資料明天要修改職稱。

　　我大笑道：這樣呀，那今晚是個開心的日子，因為你們有一大票二兵，過了今夜就升一兵，官餉變多了點！也是我們一群同梯下士班長開心的日子，我們集體破冬！還有，是老軍械下士他的退伍夜，他剛拿到退伍令離開，去過他老百姓的日子。另外，十月底，再過一個月，本營全部要拉出去，開始六週的野營野外訓練了。所以，我們要慶祝一下！話說，上兵要有上兵的體能，一兵要有一兵的能耐，所以我們今晚就帶著你們，往一兵邁進！等你們升到上兵，離退伍就不遠了，就剩下半年。咱們全連來熱身熱身，作作升職與倒數的體能，要升一兵的每人兩百下伏地挺身，老兵一樣作固定的次數就行了。明天早點名之後，測驗第二週的五千公尺。另外，我們連上多了一個勤務，除了大門與彈藥庫衛哨，還多了軍部禁閉室勤務，就在營區福利社旁邊，要派一位軍官與兩位下士過去，羅排你就是室長了！

　　在排長室裡，羅排笑道：我又要離開排長室了，苦命呀！我說羅排你現在是室長，升官了，是讓你去禁閉室享清福的，哪有苦命呀！我有空再去禁閉室探望你，還有探望我的兩個幹訓班好同學，我給你兩個好助手操兵，你就在那裡泡茶準備好瓜子，等我去找你下棋！羅排笑道：我的寢室就讓你睡，反正你以前歸建回來就都住在小房間裡，住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輔導長室！我大笑道：也是，但我們輔導長來報到一個月之後，就又要去戰爭學院受正規班訓了，家裡又只剩連長一個大人了，與以前一樣。所以，他的房間以後是我政戰士徒弟住。我呢，以後就住羅排的排長室，黃排你睡下舖我睡上舖，這個月，你是固定值星官，我是固定值星班長，這個排長室就搖身一變，變成值星室，咱們是室友，你不要忘了，你還欠我很多頓的宵夜！我每天幫你整頓部隊，你請我吃宵夜，那樣你很划算耶！

　　黃排問：為什麼那天連長會馬上說，連部組組長與新來的預官溝通一下？我說，就是道行，黃排你懂不懂呀？你雖然是個數學碩士，讀萬卷書，可是咱少校連長行萬里路的人，你的道行有比他深嗎？他從馬祖來，他研究我，我研究他，互相研究然後一家親！你要多觀察，有意見就問我，我們現在同寢室，你還是我的長官，我就當你的軍師！過幾天呢，訓練阿兵哥踢正步，萬一營長要把部隊拉出門前，要視察全營閱兵，我也不管他閱不閱，反正阿兵哥該會的就要會！我們這個月，就是作足把全連拉出去野營訓練六週的所有準備！

　　黃排問：要作什麼準備？你怎麼都知道要作什麼？我用手指頭指著腦袋，微笑說：都在這個腦子裡！不然，我問你，部隊拉出去，要帶多少武器裝備出門，要不要造冊列管？在野外訓練，吃喝拉撒睡都在野外，還要正常休假，如何運作？最重要的是野外軍械室，那要怎麼弄，我們可是有噴火組，五零機槍，還有三個砲排的火砲耶！還要在野外進行裝備保養，連部組各業務士，每個人要準備什麼文件？總不能要用時才急著找卻找不到，所以所有事都要預先設想。還有還有，每個兵全副武裝時的基本配備，S腰帶上要有的東西，補給士要分配給每個人的物品是什麼？要有清冊！還有每個阿兵哥的大背包裡要準備什麼東西？黃排笑道：反正我都聽你的，你來謀劃總管，發號施令前，我都先問你，我們一同執行！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背一個月值星了！這個由最老牌的連部組組長來統籌最合適，而且組長還親自下海背值星，背一個月！我笑道：那現在，你知道我很講義氣了吧？我陪你一起搞！絕對不會讓你的宵夜白請。黃排笑道：那在野外，我偷請你喝台啤！我現在在想，說不定連長一眼就知道，你背一個月值星是要作什麼？他私下跟我說，我這個月背值星官，挺你到底就對了，我剛從步校出來，邊背邊學，有你陪著！

　　在某夜晚點名後，我現在對大家說，大家要準備這種睡袋，這東西就是我們外出的被窩，在野外睡覺的地方！由行政統一購買，從大家的官餉扣錢！從今天開始，大家睡睡袋，要睡習慣。因為呢，我們野外訓練六週，回來沒幾天又要出門火砲實彈訓練，然後還要演習實兵對抗，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預計十一月與十二月會時常不在駐地，那時已經要入冬了。政戰士徒弟陳俊明突然問：值星班長，那軍煙怎麼辦？營部要我陳報，你還沒問大家要不要買，要買多少？我大笑道：雖然一人限購一條，但當然是全連都買，不管有沒有抽煙的，買好買滿，那東西等部隊拉到野外離開駐地，你就知道它的妙用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有雜貨店呀！多出來的，又不貴，一包黃長壽八塊錢，那市價可是二十二塊，只是多了軍煙二字，多出來就由全連下士買單！

　　入夜部隊就寢後，去巡視衛哨時，仰望無燈營區的星辰。心裡想著，就快要到野外山地去了，星光伴我同行！

星 鄧麗君 1981
https://youtu.be/ZEqlmROMgZ0

Solo 2023.06.15酉時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