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一齣戲卷一46：黃昏泛舟曲

　　我安慰輕聲道：有多想念母親就淋漓地痛哭一場吧！那樣呢，才痛快！我知道妳很想念的，勇敢地面對最真實的自己，那是不用害怕的！在自家的晚霞山晚霞溪地盤上當命根子女神，有啥好怕的？不必難為情的！
　　黃昏淚眼道：唉呀，把你的衣服都哭濕了呀！我聽姥姥說，我母親是個才貌雙全的杭州姑娘！她跟爺爺爸爸一樣，都是杭州人，姥姥是海寧人！
　　我微笑道：不打緊呀，就當作是被一場最美的春雨淋了一整身，暢快！我們小時候下雨時在山裡，還都沒雨衣穿呢，那時都是穿著簑衣，柳宗元不是說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嗎？也沒鞋子穿，都是踩著泥巴路山中小徑回家的，其實也沒那麼怕淋雨！鄉下人時常在淋雨，淋慣了，也沒見在傷風感冒，都市人就不行！
　　黃昏甜笑：夕陽這匹野馬，小時候活脫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農夫古人，自小就是最原始自然的日光月光星光燭光，安慰人家還會唸唐詩呀！可現在是在晚霞山裡這一彎小溪！這小溪呢，今天有了名字了，叫晚霞溪！這小溪雖短，但與晚霞山一樣特別有靈氣，我可喜歡呢！但小溪太小，還不能泛舟！怎麼能獨釣寒江雪？而且，在金山老家這兒，冬天海風冷颼颼地，雖然很冷但還不會下雪！不過，我倒是想起剛剛你唸的獨釣寒江雪那首詩，開頭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晚霞山這兒雖沒有萬徑，但一直都非常安靜，只有遠處傳來的海浪聲，還有潺潺溪水聲，人蹤滅卻是有的！現在呢，只有黃昏夕陽兩人在這山裡當古人！而且現在是初春，小茉莉就教你唱一曲上海十里洋場的老歌如何？犒賞一下小農夫！你看，我對你可好了，對不對？

　　我：每回妳這樣講，我就會想到心經，有一段提到：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黃昏大笑：被黃昏考個試，有這麼恐怖嗎？而且我發現，給夕陽考試是世上最有趣的事，別人笨得要死，我才懶得考呢！而且呢，黃昏姑娘可是要教夕陽先生唱歌，還先清唱給夕陽聽呢，怎麼，唱不唱？不唱就揍你！
　　我笑道：每回妳放話威脅我時，我都覺得好可愛！別人若是威脅我，我理都不理，轉頭就走，就當作是狗吠！
　　黃昏問：為什麼呀？理都不理還當作狗吠？
　　我大笑：獅子不會聽到狗吠而回頭的，因為不是對手，狗還不夠格，咱們又不是沒個性！不過，黃昏可不同了，這傢伙特別聰明，是個鬼丫頭，鬼點子可多著呢！所以呢，腦袋就自然快速運轉，不聽使喚，她是最美麗的對手，害我汗手淋漓沒停過！
　　黃昏甜笑問：最美的對手呀？下回咱們的黃昏酒館再開時，咱們就來下一盤棋！可是呢，我現在是要教你唱爺爺最愛的西湖泛舟曲，要不要學呀？再說一次，不學就揍你喔！
　　我在黃昏耳邊輕聲道：想揍就揍，不必客氣，再客氣就不是妳了！來吧，想揍就揍！

　　黃昏甜笑：才不揍你呢，我的手會痛！以後我呢，要教你唱歌前，我就把手貼在你的臉頰上，用我的額頭跟你磨襯一下！這樣你懂了嗎？夕陽先生，耳朵過來！我清唱一曲爺爺很愛聽的西湖曲給你聽！就在這初春時節，這一彎極安靜的溪水聲裡！
　　我問：爺爺很喜歡的西湖曲？
　　黃昏：剛剛就已經說了呀！教你唱一曲上海十里洋場的老歌！爺爺愛聽的！爺爺很寵我，他以前每回想聽時就喊：丫頭過來，唱爺爺教妳的那曲西湖曲，讓爺爺懷念一下西湖的春天！姥姥疼我，還特別教過我這曲古箏曲呢！命根子女神就犒賞一下，不食人間煙火的夕陽小詩人一下！快喔，本姑娘今日心情特別好，給你紅利！而且是你喜歡的慢版的呢！

　　我笑問：這麼好？還有紅利可拿！
　　黃昏輕笑：是呀！因為有人特別寵我疼我，又特別懂我，所以呢！就送那個人，一曲本姑娘很愛的西湖泛舟曲！等會我就在你耳邊唱一回，唱完之後。我就要考考你，換你唱給我聽！所以你要聽得很仔細！不然就死當！

西湖春 1942　原唱：李麗華(上海)
曲：陳歌辛 詞：江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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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吹，春燕歸，桃杏多嬌媚。
儂把舵來郎搖槳，劃破西湖水。
春意濃，春心暖，無力柳葉垂，
眼兒相望心相印，儂為郎陶醉。
春意濃，春心暖，無力柳葉垂，
眼兒相望心相印，儂為郎陶醉。

春風吹，春燕歸，遠山多青翠。
湖上鴛鴦花間蝶，雙棲又雙飛。
情切切，意綿綿，無言痴相對，
但聞遠處歌聲傳，春日最陶醉。
情切切，意綿綿，無言痴相對，
但聞遠處歌聲傳，春日最陶醉。




　　我問：為何妳今日在耳邊清唱的歌，都那麼好聽呢？旋律特別好，我聽了都醉了！哪記得住？
　　黃昏在耳邊輕聲道：聽你在鬼扯！你心醉的時候，特別聰明！還會即興寫詩疼我呢！以後有一日，若我有機會回杭州，我也一定要把你給帶去，那你就得在西湖邊，喝酒寫情詩給我！不然的話，我就不理你！
　　我驚道：又唸咒語！以後不要再講這句咒語，我會頭疼，我最怕頭疼了！
　　黃昏笑道：好，不唸咒語，我剛剛唱得可慢了，你聽仔細了沒？過曲不忘的夕陽先生！現在考考你過詞不忘！西湖的湖光山色可美了，那是爺爺說過，我也沒去過！我只知道晚霞山的山林與小溪景色可美了，本姑娘很愛，我還是晚霞山天后呢！好了，我已經給你很多時間了，該考試了！It is your turn!

　　我笑：好！剛剛妳教的，把雙手貼在臉頰，用額頭磨襯一下！然後呢，就在耳邊清唱！怎麼樣？有過關嗎？
　　黃昏甜笑：有！我就知道你是需要鞭策的！多訓練一下就行了！而且還一定要我鞭策才有用！我可是野馬的唯一主人！
　　我問：可是我有問題耶！那個儂把舵來的儂字是何意呀？
　　黃昏驚道：你怎會與我當初問爺爺時，問了同樣的問題？那個儂字是古吳語，吳儂軟語沒聽過嗎？意思是我之意！寫這曲子與唱這曲子的人，都是上海人！
　　我問：可他們唱的是杭州西湖呀！
　　黃昏甜笑：這個問題也與我以前問的也一樣！杭州離上海不遠呀，是上海的後花園！這樣吧，在西湖開個黃昏酒館，在上海也開一個好了！都是酒詩歌酒館，你都得負責寫酒詩！咱們這個詩酒館呢，就叫作江南黃昏酒館，只開在天堂裡！創始店就在1985年初春的北海岸晚霞山！這樣不賴吧？

　　我笑道：妳這樣說，我都想到一首唐詩了！
　　黃昏甜笑：看來老學究私塾先生，以前睡前逼你背唐詩三百首很有用的！那唸來聽聽！
　　我：剛剛這曲西湖泛舟曲很棒，曲名還叫西湖春！可妳剛剛提到江南黃昏酒館，讓我想起小杜那首江南春的唐詩：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Solo 2020.08.07子時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