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即將連任台北市長，這不是一個消息。他可能會勝過對手、民進黨的李應元三十到五十萬票，則是值得重視的消息。而連戰可能順勢推薦馬英九代表國民黨角逐2004年的總統大選，亦是一個被廣泛認知的可能性。倘若陳水扁繼續因循苟且，民進黨極有可能在2004年讓出中央執政權；此種情景亦被愈來愈多人所認知。由此，我們必須對台灣前途進行更深入的思考。

倘若馬英九贏得2004年總統大選，他極可能連任一次，任職至2012年。他任上的這八年，將是決定台灣前途的八個年份。因為到2012年，大陸的經濟規模將擴大到台灣的八至十倍，在此種趨勢下，台灣尋求「五十年不變」的正式安排的動機，將有很大的提高，而此種安排極可能是用以確定台灣的「亞國家」地位。

亞國家地位下的台灣，雖然軍費可以降低、人力可以流通，全球化可以深化進行，但由於時移勢易，台灣是否還有任何可能成為「亞太營運中心」，則是一個啟人疑竇的問題。

被馬英九打敗、取代的宋楚瑜，則很難在政治上繼續發揮多大的影響力；親民黨成員或將作為一個派系重新加入國民黨，台灣政治可能出現類似於日本自民黨1990年代後期的新的一黨獨大狀態。

泛藍的道義弱點，在民進黨執政失敗後，將變得不那麼顯眼；然而國民黨也極難進行大規模的改革。因此很難想像新的保守政權統治下的台灣，能夠出現多大的轉變。最大的變化僅能是與大陸妥協後的安全與虛無感。在此想像下，香港化的可能將進一步放大，香港今日的蒼白無力，可能也降臨台灣身上。而香港化，對台灣而言，似乎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前景。

2004年讓出執政權後的民進黨，前景也一樣令人擔憂。今日民進黨內已出現不小的批判陳水扁的聲浪，2004敗選之後，陳水扁更可能必須擔負起執政失敗的所有責任。今日獨大的「扁系」勢將分崩離析；派系重組、山頭林立、新潮流取得中心地位，都已是民進黨內一些政治人物的盤算想定。

分裂、破碎、無力、重新組合、慌亂中的民進黨，既然已在執政的四年放棄了自由主義思想，敗選之後似乎重新擁抱社會民主主義較為允當。然而此時的民進黨，能否有足夠的道義力量擒起任何思想的光環，都是未定之數。民進黨內不思長進的政客，更可能與被視為本土法西斯主義的台灣團結聯盟爭奪剩餘的所謂「本土」選票、「台獨」議題。雖然敗選已經證明此一標籤之無效，但沒有能力扛起自由、公平等旗幟的政客，更可能在此種墮落的族群議題中尋求溫暖與安慰。於是以「改革」自是的民進黨，在2004年之後卻可能陷入改革失語的窘境。

陳水扁在未來一年多的時間，倘若無力改革、無力開創，繼續耽溺在「本土」、「民主化」的「口號」中，前述悲觀的前景，就極有可能成為現實。此種現實雖有化解兩岸衝突僵局的一味好處，但壞處也是極為明顯的。不必期望馬英九能澄清黑金，墮落的政治將使台灣更難以提升、難以在世界上扮演任何有意義的角色。

就是陳水扁順利贏得2004年大選，台灣前途一樣不妙。泛綠陣營的「本土」訴求，在國際與國內政策上，表現為全面性的「仇中、恨中意識」與經濟社會上主要針對中國的「保護主義」。由於此種態度與政策，無力阻遏中國大陸的崛起，亦無力對外訴求獨立，因此對內的宣傳將輕易演變為精神上的自虐傾向，並尋求內部的敵人，對所謂「統派」進行更多歇斯底里的指控與獵巫行動。

整個態勢是，台灣將在未來數年繼續國力的虛耗；精神上的鴕鳥心態、虛無主義、失敗主義情緒也將愈演愈烈。而縱然泛綠陣營人士認識到上述局面，但在「黨同伐異」的政治氣氛下，也難以抵禦「本土」的強大引力。失去進步力量的台灣，只能任由泛藍陣營的權貴保守主義與泛綠陣營的本土法西斯主義，一同謀殺自由主義與民主主義。

政治糜爛似乎難以扭轉。泛藍陣營或泛綠陣營，能否自救、自清，頗為可疑。只能期望社會的進步力量儘速匯聚，用社會團體的壓力，逼迫政治黨派的提升與轉變。我們還有虛耗的時間。只要活著，就必須繼續努力。


圖：中華民國總統府。問誰主浮沈，不如問國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