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6.一.晴
下午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搖鈴聲, 持續了好幾分鐘之後, 鈴聲越來越靠近, 一直搖到了我家門口, 然後再往上飄去。正在玩電腦的我莫名其妙地背脊一陣發涼, 隨著鈴聲的上飄一直從尾椎涼到頭頂。後來聽我媽說, 原來是樓上的老伯伯幾天前出殯了。「上次救護車送走後就好像沒再回來了」, 我媽說。今天下午應該是送他的靈位回家吧, 難怪我那時聽到有人在喊「到家了到家了」。

晚上回到士林洗澡時, 腦海中一直想到這件事, 想到樓上那個過世的老伯伯。雖然跟他並無任何交集, 但有時在家裡會聽到他從樓上未關上門的屋裡, 傳出來和妻子大吼的叫聲。說不上喜歡或討厭(雖然他們家疑似到我家行竊過>”<), 只是一種聽慣了的噪音。聽到他的死訊, 竟然有點不真實感, 無法相信一個曾經在我身旁的人就這樣從人間蒸發了, 無法相信死亡原來離每個人這麼近。

「他那個妻子還是這樣沒情沒緒」, 我媽保守但聽得出些微批評地說。不知道, 也許人家很難過只是沒表現出來, 也許……真的沒感覺。突然想到, 那個老伯伯這一輩子有沒有遺憾的事呢, 他的過世有沒有人會懷念呢?

其實人的一生不過就是這樣, 在死亡面前種種矜持都顯得微不足道, 重要的是你留給了這世界什麼, 又留給了別人什麼, 是值得令人懷念你一輩子的。記得剛上大學那個暑假宇平哥曾對我說過要努力製造回憶。「有時候我都想, 我做過什麼是可以令自己和別人懷念一輩子, 是可以老了以後坐在搖椅上時, 想到年輕時的種種而回味不已的。所以我現在很努力和別人製造回憶。」因為他的這番話, 所以我那天終於被他說服而跟他到處玩了一整天, 雖然很累, 雖然玩水時右腿還被海邊的石頭割了一大條長長的血痕, 但對於懶惰的我來說, 真的就是一個回憶。

此時此刻我又不禁想到他的這番話, 而且不禁承認他說的非常對。我究竟有沒有做過什麼事, 是可以讓別人想到「啊, 那個某某某」時, 是會會心一笑, 然後再想到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會很珍惜的。我不知道, 至少我對於和朋友們的那些回憶是很珍惜的, 也許平常一副漫不在乎的冷漠樣, 但是every little tiny thing其實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而且心裡其實是很感動的。唉, 越來越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心裡想的和表達出來的永遠不會一樣, 我只是要說, 趁著有生之年要努力製造回憶, 有很多人是過了就可能永遠見不到了, 不要為了面子做一大堆無謂的矜持, 最後徒留許許多多遺憾後悔。雖然我知道我一定還是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