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6-28 10:24:01桃花

夜來了香(2)

 
有人說,記憶是對往事發出微笑。這微笑,是恍惚的一個凝神,眼神穿過千山萬水,停留在某個時間點,嘴角寓意萬千的一個牽動。未必是歡愉,也許是像我昨天對朋友提到自己當時的心情所說的:「在垂頭喪氣裏保持對自己的微笑」,是什麼都受了,山高水低裏走過去,對往事抱持一種寬容的緘默。

為何夜來香的氣味裏不是旋律出一曲李香蘭唱的〈夜來香〉,不是光影出林子祥、林青霞主演過的電影〈我愛夜來香〉,而只是逝閃過一忽舊日的情境氛圍,似近若遠的,那裏頭闃靜地在說著某種前世今生?

「當我們回憶過往,縈繞腦海的卻是一幕幕較不具體的情景。有時即使是顯著的重大事件,我們可能完全不記得詳細過程,只對某種心情,某種失去故事背景的氣氛印象。無怪乎我們可能經常迷失在過去的氛圍中,卻聲稱自己沒想什麼。」(註)

新加坡也烘著一片燒飯造菜的庶民情調。初夏的獅國,小印度區,東街西巷南道北路全給驕陽霸曬住。我掮負嬰兒揹巾的重量,和丈夫遊梭異國街頭,無可遁逃的感覺。迎面撲進一團烹煮的溼熱空氣,熟悉的高麗菜氣味,一下子把浮薄在內心的浪漫旅遊心情,剝露出一角家常生活的素樸面目,彷彿時空一轉,整個歲月的蒼茫氛圍在內心漫漫鋪陳開來,一種暮然回首的感覺。從此,新加坡這地方在我的直覺印象中,總是薄蒸著一股炒高麗菜的煙氣,滿鍋霍霍動亂的菜黃色。
 
 
[註]出自艾倫‧迪波頓(Alain de Botton)所著《吻了再說》(“Kiss & Tell”)一書,先覺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