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教拔尖時就接到一個任務――教寫作。
寫作的目的多是參加校外徵文比賽。

第一篇要教的是論說文。別說學生，我也思索了好久才摸到題目的要求。
「理想家園」，不難，對不對？
如果在初中的寫作課出現這樣的題目，其實也正常，讓學生自由發揮，天馬行空，應該有不少有趣的東西。可是，看看主辦的單位叫「品質保證局」，活動主旨中一串任重道遠的說話，這「理想家園」一點都不簡單。

憑空的話，誰也寫不好，於是製作了一張指導工作紙，把我的構思分類，列出一個表。上課時先講解文章的體裁、結構、格式，接着分析題目的寫作主旨，然後就讓學生自行構想內容重點，最後，就學生的見解給予意見。

以上是計劃。
現實：單是破題也花去快一半的時間，學生不斷投訴題目太深奧，想不到要寫甚麼。有部分是真的想不到，部分是使詐套話。辛苦整理的表格還被學生嫌棄。在自己當學生的年代，表格已是最簡單的方法，一般用文字、段落去連繫，可現在非MIND MAP不可。最後，不得已下也只好把我的內容重點和盤托出，讓學生參考。批改文章時，發覺自己的學生百分百有聽書，我說過的話幾乎一字不差的在文章中找到，而且一式多份。

我不希望改動學生的東西，可以的話盡量保留學生自己寫的部分，寫不好，就重寫吧。可是，當那是一個校外比賽，時間緊迫，要與外面的人拚，就是不想改也得改。那段日子裡，批改作文的進度慢如蝸牛，修過再修，連評語，整張原稿紙紅字比藍字多。植字的時候又修改了一點，把文章提交上頭的時候，上頭再修一次。

每次收到校外比賽的文稿，先有老師的批改，植字時看不過眼又改動了一些些，最後上頭過目後不免再潤飾一下。
我開始懷疑，我從前看到的學生得獎作品，當中「學生的」有幾成？學生看到「自己的」作品，是否認得出來？

然後，收到通知，有學生得獎了。
就是那篇血淚交織的論說文。

上面鬧哄哄的高興，我卻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