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臼的生命 >

        很多年前隔壁鄉鎮一個老舊三合院面臨拆屋命運，老屋傾圮，屋子漏雨，子孫搬遷在外，沒想到成了吸毒者聚集的角落。拆除是不得不的決定，因為翻修也無望。一位朋友發現，拾回一些寶物，包括門板及窗框，還有一個石臼，是日據時代的古物，一回泡茶，提起我們庭院也許可以裝飾一番，他可以轉贈。庭院其實已經有了一副牛車輪，還有滿園花木，已經十分熱鬧了。外子當下一聽是老石臼，毫不考慮便滿口答應，可是路途有些遠，沒有貨車可以載運，搬遷成了問題，這一延宕又曠費時日。

　一個假日，外子朋友居然不知跟誰借了一台推車，走了好幾公里把石臼推到我家來。我們的感動當下無以言喻，忙著鞠躬致謝倒開水。他抓起頸間的濕毛巾往臉上一抹，臉不紅氣不喘說說就當運動，這樣可以一星期不用跑步了，說時氣定神閒，一派輕鬆。

　朋友離開後，我清洗一番，挹注清水，思索著養大肚魚是不錯的主意，再撈一點浮萍點綴，又買了一個插電流水潺潺的小玩意兒架在上面，當真風生水動，綠意盎然，動感十足，好不歡喜。

       時隔數日，我發現問題來了，可能石臼歷經風霜有了年歲了，居然會滲水。一條很細小的裂縫，不大不小，約有十來公分，不注意看還真難發現。茲事體大，我立刻找了臉盆水桶，先把魚兒撈進桶子裡，擦乾曬乾，用白色黏膠補強，再依序挹注清水倒進小魚兒，又忙了半天。如果你問我後來呢？後來附近野貓先下手為強，小魚兒被當點心吃下肚了。

　為避免悲劇重演，我擱置不敢再養魚了。再後來呢？因為兒子收養兩隻流浪貓，前兩年冬天天氣一路探底十度左右，我鋪了一條舊被單充當貓窩啦。冷天裡，兩隻貓咪相擁而眠，任誰都要直呼溫馨十分。

　貓兒長大了，石臼再度空出來，時空挪移，朋友建議不妨改種植物，如山蘇或虎尾蘭，應是長久之計。庭院裡有現成虎尾蘭，生命力旺盛，一路展延搶地盤，此刻正好分株派上用場。無用之用，也需巧思。滿園花簇簇，再添一石臼虎尾蘭，待得蓊鬱，邀妳凝望賦詩。

2012/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