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突發妄想系列第N彈


　　上爬上攀上升，你撩高袖襬齊肩同高，順手擦去額前滲泌薄汗的同時攏了攏背上揹著的麻布囊袋。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空間中傳出瓷器相互敲擊時的特有響音和撞上木頭的危險聲。
　　你不禁留心了些，深怕弄壞什麼。

　　深吸了口氣，你奮力踏出下一步，像在模仿著誰的動作般努力讓腳步看似輕盈些。
　　手足們現在應踩上和你相同的步伐，例行性地一家子往山頂走去吧？想想幾年前還不及腰高的么弟總是風風火火地衝第一，又老是在被東西嚇到後緊挨著大家走－－每年都得來個這麼一回，倒是不知道最近學乖了沒？
　　憶及至此，你忍不住發笑，足下的步伐也因難得的愉悅而加快了些。
　　例行性的出遊登高是家族習慣，而你記得偶然幾次撞見的漫天朝菊總會讓手足們讚嘆連連。
　　玉蟹冰盤，空谷清泉，楓葉蘆花，白中帶紅與綠，娟秀清麗，連那難能一見的春水綠波給他們在滿山遍野的泥金獅子中找著了。
　　節花、九華，然而再濃烈的醉荷之香卻仍抵不上你胸前插上的常綠茱萸。
　　下意識，你伸手按上晨時方折枝的嫩綠植株。在長時間遠離母株的現下，香味淡了活力少了，記憶中的故土光景也隨著越發失色的茱萸遙遠了模糊了。
　　－－但氣息猶存。
　　你仍能憶起二妹簪在髮冠的艾子順著裙襬甩出的漣漪一同繞盪，繫於三弟臂肘的越椒則藉由極速奔跑領先飛揚……
　　－－而你還能記起這些，又是否代表著一切未離、仍能冀歸？
　　始終未歇的腳步終於出現難得的停頓。佇立幾秒後拉開苦笑，你再次邁開足履。
　　不能的，無法的。若此道可行，你又何須於現下獨身一人徒步登高、以滿心奢望去回憶那避邪翁是否同香？
　　只是，理應不同吧？
　　隨手折下的暫代品怎會同於親娘抱持珍重之心別上的護囊？
　　因此，你也只能將數度失真的記憶狀擬仿效。
　　踏足坦地，解脫囊袋。瓶杯、碟盤和前些日子經同鄉送達的重陽糕，你闔眼擺放，努力回想親娘纖纖素手游移的位置，盡可能將一切重歸原貌即便困難於行。
　　－－希望所有回歸得自己果然傻得可笑，連你都想自嘲。
　　狀態擬真，而成員相異，連起初以為將極度相似的漫天菊圃都是自欺。

　　黃石公獨綻，溫潤剔透而高潔。
　　滿山遍野的延齡客啊長壽花未曾孤守你的到來、你們的到來。
　　所以重陽啊重九，菊酒不再同多年前那般滿溢清香，而那消逝的芬芬氣息又是否如同數年未確認的片片記憶模糊失色？
　　你想，遙之否？兄弟登高何處？而茱萸遍插，獨少一人－－



後記：
一直很想把九月九憶山東兄弟拿來突發一下，我果然還是做了（遠目）
現在開始名詞介紹（汗）

重陽節又稱重九節。
重陽活動：出遊、登高、賞菊、插茱萸、吃重陽糕和飲酒。
重陽糕是用穀物為原料做的點心，在重陽時吃的習俗大概與周代秋糧收穫後要嚐新糧的作法有關。


菊花代稱：節花（→節氣之花）、九華（→九月開花）、醉荷、長壽花、延齡客。
菊花各色的古代美稱：
　白色：空谷清泉
　黃色：泥金獅子、黃石公
　綠色：春水綠波
　白色微帶點綠：玉蟹冰盤
　紅色中帶點白：楓葉蘆花
菊花酒是重陽日採初開之菊釀酒，來年九月九日登高飲用。酒經一年沉放，味道醇合，更帶有清雅菊香。

茱萸代稱：越椒、艾子、避邪翁
通常配戴茱萸囊於臂肘，插茱萸於髮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