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著臉，冷哼了一聲，把被子狠狠丟向我，砸到了我的臉。等到我把被子從臉上移開時，她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我好奇地往房門外走，看到老婆坐在客廳，嘟著嘴在生氣的樣子。

　　走向她一步，她便將頭別到另一邊；再更接近她一點，她就坐得越旁邊。媽的我老婆怎麼幼稚得這麼可愛啊！

　　我坐在她旁邊，她就起身，但正要踏出腳時卻被我拉了一把。

　　她要甩開我的手，可是甩不掉，只好別開臉坐在我的旁邊。我握著她的手，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我不要理你了。」她丟下這一句話，連瞧我一眼也沒有。

　　我還沒開始撒嬌求她行行好、不要生氣，她就劈哩啪啦的開始演講──

　　「每次都這樣，你都沒有為我想過！上禮拜不小心說出百葉酒館的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偷偷去打他們……可是他們人這麼多，你如果受傷了怎麼辦啊……我哭不是因為你幫我報仇很感動，我是因為怕你流血……

　　「買完珍珠冬瓜茶你就自己走掉了，我腳還在痛你都不關心我！要不是小凱跑過來提醒我前面路上有個板子，我現在就要送醫院了！我看他很可愛想謝謝他，所以把珍珠冬瓜茶送給小凱，結果你就一副大便臉……

　　「都十二點了你還要叫我去洗澡，我不想洗澡，因為很黑很暗很恐怖，還有這Ｔ恤竟然這麼大件！沒有吹風機頭髮濕濕的會感冒，到時後你又要說我是笨蛋，會唸說我沒有照顧好身體……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家就沒有吹風機啊……

　　「我不小心在書桌上睡著，覺得有點冷所以爬起來，結果你竟然不讓我睡床，地板好冰好冷，到時後我打噴嚏咳嗽了你又要碎碎念……」

　　她嘟著嘴，滴滴咕咕的不知道又想講些什麼。摟著她的肩膀，我輕聲道：「傻瓜老婆，妳哪隻眼睛看見我流血了？」

　　她沒有說話，眼睛依然固執地不肯看我一眼。

　　「還有妳的耳朵有點遲鈍哪！」我推了一下她的傻瓜腦袋，「我又沒有罵妳！逗妳一下而已啊！」我笑著，她噘著嘴。

　　見她還是沒什麼反應，我只好說：「老婆對不起啦，不要生氣……」認真的語氣，好久沒這麼深情了！

　　只見她破涕為笑，玩著我的手指頭。我搗弄著她的髮絲，她瞬間又氣憤的拍掉我的大手，「不要弄亂！」

　　看來她討厭別人把她頭髮弄亂的個性還是真改不掉啊！

　　不過，原來那個長得很有威脅性的小子只是個過客啊，那我就不用擔心我的老婆會被拐走了！

　　半夜兩點，我躺左邊，她躺右邊。她很堅持叫我不准睡地上，我也很堅持說她只能睡在右邊。

　　平躺著，手握著，心暖和著，笑容牽絆著，彼此感動著。

　　偷偷往右邊瞄了一眼，她睡得很熟很香很甜。看著天花板，突然想唱首歌給老婆聽……

　　「牽牽牽牽手，一直走到最後，我們開心的夢遊……牽牽牽牽手，永遠十指緊扣，我相信我會永遠在妳左右……」

　　太完美了，我的聲音怎麼該死的好聽呢……

　　此時，老婆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應該是在夢裡聽到我的歌聲了吧，很感動所以才觸動了手掌心。

　　夜晚還是該安安靜靜的度過才有味道啊……

　　掛上微笑，闔上了眼。

　　老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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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大早，陽光照進房內，我微微坐起，突然發現緊握的手還未鬆開，多虧我身邊的小笨蛋寧願睡相有點奇怪也不肯放開我的手。

　　她睡得好熟啊！捨不得叫醒她，於是我靜靜的觀察她的睡相……睫毛不長但眼睛很大，是雙眼皮；沒有酒窩，但是皮膚很緊實細緻；泛紅的雙頰時時洋溢著甜蜜……

　　她長得並不出眾，不高，身材也不完美，但就是多了點讓我心動的特質。笑起來很天真很白痴，但卻能滲透至心底。生氣時沒什麼魄力，但就因為如此才更加心疼。睡相很像小豬，但是隻讓人不得不帶在身旁、想時時刻刻陪著她的那種。

　　伸出手，撥開了她散亂在臉上的頭髮，睡得真熟……

　　突然間，她抽動了一下，可能是被我剛才的舉動嚇到，所以有的反射動作吧！她睜開眼，蹙了眉頭，看著我。

　　「晤……」呻吟了一兩秒，她坐了起來。「我睡不好。」像在喃喃自語，又有點對著我講的感覺，她緩緩吐出了四個字。

　　我還沒問為什麼，她便自己接了下去。

　　「昨天我作夢夢到一個人在半夜唱歌……」她的咖啡色瞳孔聚焦在我的臉上。

　　……作夢？半夜？唱歌？那不就是我嗎！我得意地彎起嘴角，然後道：「那一定很好聽。」下巴揚起，我敢說就算是鄙視人也沒像我現在這麼囂張。

　　「才沒有，難聽死了，害我現在腦海中都是那個旋律！」她一臉厭惡，那表情好像看到了殺人犯。

　　明明就是天籟之音，怎麼講在她嘴裡就變成五音不全的樣子啊……不管了，反正笨蛋老婆的耳朵一定有問題。

　　搗著她的髮，我傻笑她苦笑。下一次，就不會只是在夢中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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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服儀過後，我載著老婆回家。沒幾分鐘，老婆說有點渴，車子停好，老婆在車上等我，而我去Seven買飲料。

　　買了老婆滿喜歡喝的紅茶後，回到車上卻發現人不見了。

　　左看看右看看，瞧到不遠處一個四、五十歲的人對著老婆親切地笑著。他媽的shit！怎麼老婆遇到的都是一堆色伯伯啊！

　　臉色不太好看，我走了過去，我那有點殺氣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笑咪咪的老頭。

　　那老頭看見我卻沒什麼反應，唯一有的就是笑得更開懷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知羞恥的人？人家的老公都來將惡靈退散了，他怎麼還無動於衷！

　　見他這麼討人厭的笑容，我將老婆往我這摟緊，一臉「你想怎樣」的帥氣表情。我以為那老頭會怒髮衝冠的走掉，沒想到他卻咯咯咯地笑了三聲，彷彿是在取笑我的愚蠢。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婆竟然也笑了？我是不是還沒搞懂些什麼？還來不及整理思緒，那老頭咧嘴笑開，道：「小夥子火藥味很重哦！以後會不會有家暴？」

　　他說什麼？家暴？

　　「干你屁事，臭老頭。」現在的畫面，我應該挺酷的吧！拯救親親老婆口水戰。就在我嘴角揚起得意地笑容那一秒，老婆捏了我的手，暗示著什麼。

　　瞄了她一眼，輕聲的，她說：「他是我爸。」

　　……輕聲的，她說……輕聲的，她說……輕聲的……

　　她說我眼前的老頭子是她爹！她說剛剛被我用「臭老頭」形容的是她父親！她說不久前被我用眼神挑釁過的人是她爸！

　　天底下有沒有這麼丟臉的事啊……

　　「喔。噢、喔……哦──原來是岳父啊……」尷尬，我連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嘖嘖，你這樣我怎麼感把女兒交給你啊……」有點像是在考慮些什麼，但更準確的說，他只是想讓我緊張！

　　「岳父啊……別這樣……對不起。」我很有禮貌的向岳父道歉，希望他能理解。

　　老婆也替我求情，說什麼「許銘恩本來就有點笨笨的」……之類的話，等一下回車上我一定要鬧她！

　　花了一點時間才平撫岳父的情緒，還去咖啡廳聊了很多事。趁老婆去點餐的時候岳父還爆料老婆小時候的愚蠢事蹟。

　　「她哦，小時候常把衣服穿反喔！襪子顏色還會穿不一樣的咧……咯咯咯……」比手劃腳的，他又道：「而且我只要把她的小被被藏起來她就哭給我看，吼害我有一段時間都不敢動她的小被被！」笑得很開心，岳父對於她的女兒好像有永遠都說不完的有趣回憶。

　　「有一次出門忘記帶鑰匙還被鎖在門外面兩個小時欸！剛搬新家一個禮拜就給我迷路兩次啦，哈哈哈──」

　　「噗哧──」好笨哦，果然是我老婆，從小蠢到大。

　　不過，看來我和岳父相處的情形還不錯，這樣以後結婚就不會怕尷尬了。

　　結果我們就這麼聊聊聊，三個人花了一個早上培養感情。等到我把老婆送回家時，已經下午兩點了。聽完簡晨安一個半小時的精神砲轟過後，我才回到家。

　　坐上沙發，想起了昨晚老婆和我搶位置的情形，嘴角不禁上揚。她昨天還在這邊跟我賭氣欸，怎麼這麼可愛？

　　喔對了老婆昨天沒吹頭髮就睡了，不知道有沒有感冒？昨天死牽著我的手不放就睡了，會不會扭到啊……現在她會不會被簡晨安念到耳朵長痔瘡？

　　哈哈，不過依她的個性應該是會聽到睡著才對。

　　突然，手機響起，來電顯示「老婆」。

　　「喂。」

　　「我告訴你，晨安說她改天看到你真的要揍你了啦……」她的語氣有點嘲笑有點擔心，我懷疑她是精神分裂。

　　「跟她說我等著。」要揍就來啊，大不了我去跟林智宇告狀。話說林智宇怎麼會喜歡這麼殘暴的女生啊！

　　「她說小心你的脖子！」似笑非笑的，老婆的聲音清脆可人。

　　「管她的，反正妳是我老婆，以後也是我的人啊，妳看我連妳爸都見過了……她這麼激動幹嘛？」

　　「噗──」老婆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哪句話她聽了這麼開心。「你說了哦，我是你老婆，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哦……」

　　「知道了，老婆。」

　　「嗯！」很開心，電話那頭的她應該笑的很燦爛才是。照理說我應該要摸著她的頭然後兩人很甜蜜的膩在一起的。

　　可是現在就只能拿著電話電講……要不是簡晨安那麼龜毛，也不用這麼急著載老婆回去的……

　　「老婆……」我正經地說，也許偶爾的浪漫噁心也不為過……

　　「蛤？」

　　「我愛妳。」

　　或許世界上有比老婆更好看更可愛更惹人喜歡的女生，也或許世界上有很多比老婆更適合我的人，但在我眼中、心底，老婆是唯一。

　　吳諺君，不漂亮但很可愛；小小隻但得人疼；不聰明但很善良；心太軟但很單純；有點懶但很認真……種種的缺陷和種種的優點混合著，是我老婆。

　　三年前闖進我生命的，是我老婆；總是帶給我開心的，是我老婆；傻傻的讓人想保護，是我老婆；讓我捨不得對她發脾氣的，是我老婆；像微風一樣總讓我心情愉悅舒爽的，是我老婆……

　　這一輩子，我發誓我只愛她一個的，是我老婆。

　　依稀，我聽見電話那一頭傳來的細小聲音：「……我也愛你。」

　　她，是我老婆……





　　　　　　　　　　　Ariel‧幸福的滋味番外-老婆－THE END－

　　全文共7,338字。
　　97/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