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12 13:18:45肥力 felixism

埋葬童年

前有個愛好幻想的小女孩,憑著幻想,她每天也快樂地為眼前的事物點上生命,她希望以後也可以這樣,世界多美好。有一天,媽媽告訴她終於可以上學,她興奮不已,因為她知道知識可以擴展她的想像空間,越具智慧,便越可想出更多更多新奇的事物。然而,當走進課室時,她便知道她是錯的,因為她看到每個小朋友也擁有同樣的椅桌,手上必拿著沒有變化的同形狀同封面同顏色同書目同內容同作者同出版社的兒童創意得意有趣開心啟發圖書。她很失望,為何大家用的吃的讀的也是一模一樣?在家時,她和爸爸媽媽爺爺哥哥用的筷子書桌,甚至讀的書也不同。心想,哥哥用的是Parka鋼筆,讀的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的中譯香港版本。她用的是大口仔鉛筆,讀的是《老鼠愛大米》系列第三章中譯台灣版本;媽媽每天告訴她的故事必和鄰家的爸爸告訴他兒子的故事不同。為何大家要一樣?要在同一個相同點開始?她的想像不同於別人的想像,然而相同的事物讓大家的想像距離拉近,變成庸俗,變成公式,變成可溝通的語言,變成社會,變成通識教育。老師要大家作文,寫同一個題目:我的志願。她寫不出來,因為她已想像不到有一個可以和別人不同的志願,同時她亦意識到她已陷於只追求與人不同的境況,陷於突出自己的與眾不同的所謂啟發潛能建立自我,而不再是自由自在的自我幻想,不再是為了快樂而為椅桌為鉛筆為布娃娃為電風扇為日曆紙添上生命,成為她的朋友。當時她三歲,同年她的童年被埋葬於大腦與小腦之間的一個軟組織層,一個為幻想而設的純白色軟體思想棺木內。

2006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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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在文字堆裡找回這一篇舊文章,很有趣,便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