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婷離開後，我並沒有對於她的“不相信”多加思考，我只有一個想法，她有心事……

我不太喜歡逼問別人的心事，相對的，我也不喜歡別人來逼問我的心事。

你可以罵我悶騷沒關係，我就是這麼固執兼龜毛，總覺得心事這玩意，除非對方是個值得你敞開心胸的人，否則還是放在心底比較好。

所以，好奇歸好奇，我還是不想過問小婷的“不相信”，就因為我是個固執兼龜毛的人……

『阿彬，剛剛那位是你的女朋友吧？』

我真不知道這位小豬副店長是神經大條還是記性不好。

其實，我曾帶小瑜來過這裡，在第一次光臨本店的時候。

但也只有那一次，後來小瑜不願意來這，也不願意陪我來這，因為她不喜歡特調的蛋蜜汁。

她說她討厭又酸又甜的飲料，更說這所謂的甜蜜飲料根本是宣傳的噱頭。

說到這裡，既然提起了小瑜，那我也該交代一下過去這一個月來對小瑜的回憶了。

答案是……零。

沒錯，就是零，代表沒有的零。

沒有見面，沒有電話，沒有聯絡，什麼都沒有，最多只有想念她的時候，出現在我腦海裡的身影。

她並沒有消失，她是存在的，可是我就是感覺不到她，也就是說我白白浪費了因為想她所做的每一個停留。

我曾去她家找她，但我只得到一個回應：
『你來幹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我吃了一碗簡單又大碗的閉門羹，而送我吃的人是小瑜的母親。

這樣的結果，應該有人覺得我怎麼會這樣專情，但小威只笑我傻，而且傻的可以。

或許我真的很傻吧，因為連最傻的頭尼也是這麼笑我，可是我只是做了我想做，覺得該做的事啊，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你正在追她囉？』

我喝了一口蛋蜜汁，冰塊融化一半，所以裡頭的酸甜也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甜蜜濃度……

『不，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要笑我傻，請趁現在……





入夜之後，我回到小婷家，然後不一會兒的時間我又了出門，帶著笨狗。

我說過，我幾乎成為專業的訓狗師了，而訓狗師第一法則就是隨時記得把狗帶在身邊。

這本來就是這份工作的規定之一，但我會改口說這是一個習慣，因為這樣比較貼切。

跟笨狗相處久了，自然就不會單純地把牠當作一隻寵物，而是陪我生活的狗朋友。

但別弄錯了，我這樣說不代表我喜歡笨狗，朋友也有分好壞，而笨狗在我眼中只是個令人頭痛，但又不能不管牠的朋友。

我載著笨狗上陽明山，一路上牠仍維持著站姿，甩著舌頭，迎著風。

等到了文大後山，我讓笨狗下車去找電線桿小解一下，順便打了通電話給小威和頭尼。

過約半個鐘頭左右，頭尼出現在我身旁。

『怎麼了，阿彬。又不開心囉，小心憂鬱太久，會變成王子喔。』

『什麼王子？』

『就憂鬱王子啊，哈哈。』

『陽明山的天氣夠冷了，這裡不需要你的冷笑話。』

『又因為小瑜吧，要不要說出來發洩一下……』

『不了。』

頭尼沒再說話，他遞了根SEVEN MILD給我，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

後來的時間，只有兩個大男生，兩支煙，看著同一片台北夜景。

交頭尼這個朋友的好處就在這，即使他很無厘頭，愛說冷笑話，但他會願意浪費時間陪我一起沉默。

剛好一支煙的時間，小威也到了，只不過我沒料想到他會帶了另一個人來這。

『子萱，妳也來啦。』

『嗯，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

小威拍了我一下肩膀，無奈的對我說：
『阿彬，該不會又是小瑜的關係吧。』

我不禁起了個疑問，難道我的不開心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嗯，還是因為她……』

『那……要不要說出來抒發一下咧？』

『不了。』

之後，小威跟子萱選了我旁邊的空位坐下。

他們彼此談論著一些話題，並沒有在我的不快樂上周旋，但即使這樣，我還是知道他們心底其實很在乎我的心情，因為他們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次數太多了。

我明白這樣做讓他們很為難，現在的我明明需要這些朋友的陪伴，但是我又選擇對他們沉默以對。

自我跟依賴之間，我取的這樣奇怪的平衡，或者該說矛盾，想必很少人會受的了吧。

也因為這樣，我很珍惜這樣的好朋友，能夠偶爾停下腳步安靜一下，並且陪在我身邊。

突然發現文化後山這根本不適合我來，因為它是個不安靜的空間，吵雜的人群，發電器大噪的攤販，還有不時經過的機車和轎車的喧囂。

我真搞不懂，為何這裡會成為愛情故事最常出現的地點？

還有，為何人們總是喜歡來這看夜景？

而所謂的夜景究竟是都市燈光所組成的炫麗，還是夜空殘星所佈成的幾何？

小威今天很異常，應該是子萱在場的關係吧，他說他要請客，接著到旁邊的行動咖啡車買了四杯咖啡，到賣燒烤的攤販買了四串豬肉串。

別人要請客當然是件好事，只不過，咖啡跟豬肉串就像漢堡配鹹豆漿一樣，實在不對味。

我把咖啡留給自己，而豬肉串我給了笨狗。

過些時候，小威跟頭尼已經坐不住了，他們邀我去文化校內打球，但我因為必須要看著笨狗而婉拒了。

他們不再強求我，乖乖地自己跑去找人組隊，留下我跟子萱，還有笨狗。

子萱拿著手機寫簡訊，而笨狗神經似的一直咬地上的雜草。

而我，在觀看台北夜景之餘，瞄到隔壁的女生躲進男生懷中的親暱。

這時，我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阿彬。』

『什麼事？』

『你覺得台北的夜晚美麗嗎？』

『我覺得……美麗，但不自然。』

『怎麼說？』

『因為這片都市夜景是人為照成的，人工的景緻怎麼說也不自然啊。』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那你說哪裡的夜景最漂亮，最自然？』

『假如是問我個人，我會說我家。』

『你家？』

『沒錯，我老家在鄉下，有時候我們都會聚在門前的空地，躺在涼椅上，泡壺大伯帶回來的高山茶，旁邊一定還會烘著一隻桶仔雞。我們彼此聊天，聊是非，偶爾抬頭望望沒有光害的星空。』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說陪在身邊的是什麼樣的人比所觀賞的景緻好壞更重要囉。』

我心頭一震，這次不是子萱又猜中我的心事，而是我從沒這樣想過，但她卻對我說的話賦予適當合理的答案……

『子萱，我……』

『嗯？怎麼了？』

『在妳眼中有沒有專情這回事？』

子萱她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笑著說：
『當然有囉，只是專情對我而言很難做得到。』

『怎麼說？』

『因為這需要強烈的自我意識，一份不受影響的心，還有～～』

她的“有”字拉的很長。

『還有什麼？』

『最重要的，就是必須有一個值得讓你這麼做的人。』

原來，我一直忽略了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

子萱輕拍我的肩膀，然後很直接的問我：
『你覺得她值得讓你這麼做嗎？』

『我……』

『這個是需要時間讓你仔細想清楚的，所以你現在不必急著回答我。』

『謝謝，反正我現在也回答不出來。』

我勉強對子萱揚了一下嘴角。

『嗯，現在不安的心情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問題，心情應該好多了吧。』

『嗯，謝謝。』

我做了伸懶腰的動作，接著說：
『啊～～想專情還不簡單呢。』

『呵呵，可是我身邊有個人辦到囉！』

『誰啊？』

『小婷。』

『啥？我有沒有聽錯啊。』

『沒有，她真的有專情的一面，只不過，她專情的是一件事，不是人。』

『啥啊？』

下一秒，正當子萱要開口跟我解釋的時候，球場傳來一個異常響亮的字眼引起我們的注意……

『幹！』





我跟子萱擠進球場中央的人群，發現有兩群人在對嗆，其中有兩個就是小威跟頭尼。

『喂！你們打球打輸人，就可以出拐子嗎？』

發話的人是小威，他很生氣的指著旁邊揉著胸口的頭尼。

『靠夭喔，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出拐子啊？』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啦！』

說完，對面的人立刻用手上的籃球狠狠往小威的臉上Ｋ去！

看到這樣的情況，我立刻衝了出去，而子萱也急忙跑去護著跌坐在地上的小威。

『同學，有話好好講嘛，何必動手咧。』

我才剛說完，人群之中又跑出兩個人，看來是跟他們三個人同一掛的。

五個人裡面，有三個是金色長髮，一個是黑髮麥當勞頭，但是卻有一副死魚眼，而剩下的那一個是超短的平頭，滿臉橫肉，感覺他們都非常不良。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應該是不良少年。

而我們只有四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嬌弱的女生，這樣的狀況對我們不利。

但我身旁的頭尼就不這麼想了，他看著在地上捂面的小威，緊握拳頭向前揮了出去……

但，只打到空氣，死魚眼閃過拳頭後，立刻對著頭尼一個側踢，頭尼也不得不軟坐地上，因為他被踢中了腰。

我趕緊推開想對頭尼加以還擊的死魚眼，狠狠盯著他的眼睛說：
『夠了，別再動手了。』

『操！你算老幾啊。』

『我是他們的朋友。』

『操！一堆爛Ｂ。』

『你說什麼，道歉。』

『操！道什麼歉，我幹麻跟爛Ｂ道歉，識相就閃邊！』

我仍然死盯著他的死魚眼，我很鎮定地一個字一個字跟他說：
『要、是、我、不、閃、咧。』

顯然他被我的眼神嚇到了，遲遲不敢回答我。

而同時，我發現另外四個人準備打小威的主意，還用力拉開擋在前面的子萱。

這下可好了，我發覺我情緒快爆發了。

我轉身走到一邊，然後脫下球鞋跟襪子，然後跺跺腳，甩甩手，看著他們持續踹地上的小威。

我再度走向前，而又是死魚眼對我開口：
『操！你也想被……』

我不想再聽死魚眼說話，所以我側身跺步，一個快速側踢，把他踹飛２公尺。

其他四個感覺不良的人，發覺死魚眼在地上痛苦哀嚎，立刻把目光轉向我……

而同時，我送了他們一根中指，然後說：
『操！』





四個人同時衝向我，前頭的人馬上舉起拳頭揮向我的頭，但他的揮拳幅度過大，我低下身，向前彎腰，輕易躲過他的攻擊，也正好鑽進他的懷中。

一個短拳，他按著肚子倒下。

但我仍躲不過背後的偷襲，肩胛骨附近傳來疼痛的感覺，我轉頭發現背後偷襲我的人還呆呆站在原地，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一個反向肘擊，狠狠打中他的右手臂，而他的右手因此再也舉不起來了。

這時他試圖想用左手還擊，我同樣將力量落在他左手二頭肌上，於是他的雙手動也不能動了，感覺就像動物園裡的黑猩猩。

還剩下兩個，其中一個趁勢抱住我，然後拼命叫另外一個衝過來，我雙手被緊緊的扣住，動彈不得，我必須想辦法脫身。

於是，逼不得已之下，我用頭狠狠往後一敲，扣的一聲，他鬆手了，但是我卻一陣暈眩，連站都站不好，根本不能抵擋前方這個人的攻擊。

結果，我被結實地打了一拳，在臉上。

他見勢想再賞我幾拳，可是被身後的小威拉住了，但小威也因此又挨了一次痛。

我趕緊穩住腳，站了起來，準備對付這個死平頭。

他也站著不動，好像在等待我動手。

這場架必須速戰速決，不能對峙太久，所以我一箭步，衝向死平頭，右勾一揮，快又準確。

但他用手臂擋住了，並且在第一時間對我還擊，然後後退拉開我們的距離。

原來，這個平頭似乎有些功夫底子，這樣的話，我就必須下狠招了。

我用舌頭舔了一下嘴角，吐出混著些許鮮血的口水……

『馬的，來啊！過來啊，死平頭！』

『你娘咧，去死！』

果然，他沉不住氣，忍受不了我的叫囂，馬上直奔過來。

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既然我能吃下他之前兩拳，證明他力量不大，同時也證明我應該能撐下第三拳，所以……

我也直奔過去，完全沒有防禦。

他的拳頭先到，落在我的左下巴，很痛，很難受，但我真的撐的住。

同時，他中門大開，我迅速用左手抓住他的頭，然後右手對準他的腦袋，全力的轟下去！

他終於倒下了，沒有哀嚎，直接昏了過去。

我在原地蹲坐了好一會兒，而周圍的人群裡竟然響起些許莫名的掌聲跟口哨聲。

我趕緊站了起來，大聲罵說：
『馬的！幹架你們還鼓掌，流血很好是不是啊！』

說完，全場鴉雀無聲，再也沒有人敢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