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12 18:11:52smallpai

近秋的微涼紀事之一...牠的名字叫小咪

人,哪堪時間的催磨,有多少個六年可以蹉跎。當我蹲在地上撿拾母親未清乾淨的垃圾,母親則將注意力擺在我的頭髮上,念道:「妳也有白頭髮了唷!」

跟父親、母親相比,我的白頭髮則是遠遠在那百分之一的棄卻區域,根本不值得重視,母親臉上日添的皺紋,跟父親已經衰敗的牙齒,卻是揪著我的心,好久。

媽媽說,她老了,爸爸也說,他老了。

然而,在我的記憶裡,還是固執地停留在六年前離去的那幕,別說白頭了,父親母親總是那麼地精神奕奕。襪子總是咬著塑膠袋不肯放,露露狗身雖小,卻要當狗老大,襪子遠遠地見到露露過來,就會揪著尾巴轉身隱遁。

露露走了。媽媽說,她在安睡中離去。襪子縮水了,跳也跳不高,卻記得當年躲在我膝蓋旁的溫暖。

難道記憶是這麼地不可靠,還是人有自救的本能,會把記憶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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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多年剛回到家,就被一隻自行堅持闖入的小貓給嚇到。她視家裡的門窗為參考用,家裡的沙發是她的大位,洗澡時偷看也是她該做的事情。

堅持自己已老的父親,在趕貓貓時會現出當年傲人的身影,行動迅速,貓貓則是以遼撥父親為樂,一貓一人,也能吵得起來。

媽媽則是被這隻貓弄得又好氣又好笑,嘴裡念著念著,卻是不忘偷偷擺個小飯碗,讓貓貓潛入時有飯吃。

貓貓跳上跳下,玩得不亦樂乎,爸媽光顧著跟這位不請自來的訪客搏鬥,卻忘記要給這隻調皮的貓貓一個名分。

他們每天光叫喊著:「貓貓!貓貓!」拿掃帚地拿掃帚,拿棍子的拿棍子,貓貓的眼睛裡總是閃著一抹慧黠,彷彿說著:

 

「怎樣?你們就是打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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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回家晚了,超過午夜,卻見到父母親反常的未睡。我剛下車,習慣性地要跨下人行道,媽媽卻突然叫住:「不要看!」

活蹦亂跳的貓,被失速的車子撞上,就這麼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父親從他的車後拿出袋子,細心的把貓貓裝進去,驕傲的貓貓,第一次這麼安靜地躺在父親的雙手。

當父親駕著車尋地要將貓貓埋下,母親跟我躺在床上,家裡平靜地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母親還把我當成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小孩,勸我說:「快睡吧!妹妹。」

我反手抱住母親,跟她說:「貓貓會上天堂的,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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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母親依然為我煮了五菜一湯的豐富早餐。沒有貓貓的陪看,周遭的空氣好像靜地有點難以呼吸。

父親轉身看到貓貓最愛的老鼠玩偶,驚呼:「啊!忘記一起埋給貓貓了。」母親轉身,假裝沒有聽到父親的話。黑色的老鼠玩偶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兒,只有被貓貓捉掉的線說著貓貓曾經存在的故事。

父親把頭髮理得極短,看起來比我剛回家時有精神多了,他吃了三碗飯,我也陪吃了好幾碗,大家胃口反常地好。

吃完飯的父親,轉身欲走,我叫住他。

「叫他小咪吧!」

父親沒有多說什麼,也許在心中他是喚著貓貓其他的名字。

就在前一天,父親才眉飛色舞的說,是活潑的貓貓教會他貓拳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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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伴隨著豔陽,總是會讓心頭添加少許的煩躁。貓貓的碗,連續好幾天都沒有淨空,也許是母親忙、父親忙,我也忙。

襪子突然其來的叫聲,喚醒了快要沈睡的我。原來是門口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跟小咪長得一模一樣的兩隻貓貓,偷偷地想要靠近小咪的碗,這樣的計畫卻被我打破。

我蹲在地上,問他們:「你們是小咪的兄弟姊妹嗎?」比起小咪的霸道自信,他們害羞多了,連忙想找地方躲去。

「別走!我把地方讓給你們!」我轉身躲進客廳。

其中一隻貓貓抬頭看了我一眼,對我喵了一聲,好像在說:「謝謝。」

交織著小咪的影子,我決定把藏著的眼淚,在此刻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