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24 23:18:32slanki

彼岸之世(18)




靠著岩石打盹,醒來時眼前一片的黑,模模糊糊的影像在瞳孔調整成適當大小後,河流﹑土地﹑樹林的輪廓顯現在眼前。忘記自己躲在岩石下,起身時還撞到頭,朱厭爬出掩蔽物,順勢用河水沖沖身體,趁著風乾自己時,像在證明沒什麼好怕地重新爬上停車場﹑溜進超市的倉庫轉了圈摸了些東西,又在附近張望了好陣子,才慢慢走回藏身處。

微笑的月光淡淡滑落林間,銀色光暈在枝葉上四處彈飛,深夜的植物如鬼魅般搖擺,窸窣低語。朱厭穿過樹林外圍,往內部走,他不想跟人往來,因此躲得很裡面,要走一大段的路,再越過一條溪流,才會到他所棲身﹑位於大樹下的一個小屋。說是小屋不過是樹洞,火烤一烤﹑煙燻一燻﹑用漂流木墊底﹑以社會救濟處的毯子鋪好﹑存了幾瓶偷摸來的礦泉水,這次他摸了一袋硬麵包和乳酪,用塑膠袋裝好封妥,像是小狗藏骨頭般藏匿妥當。

平常他會爬到樹頂遠望樹下看不見的天空﹑在星空下抱著小貓安眠。睡樹上比睡樹下來的安全,可以免掉野狗的侵襲,睡樹上要有好的平衡感,摔下來痛得齜牙裂嘴並不有趣。朱厭的平衡感很好,也知道樹上睡覺的訣竅,但今天受到驚嚇,在水裡泡了一個小時,心虛還加上身體有點虛,夏日夜風等著侵襲袒著肚子睡大覺的人,沒有平常幫忙保暖的貓咪同伴,腿和手因為磨刮過砂岩磷磷的河岸不便於爬樹,朱厭決定在比較溫暖的地上就寢。

他想起遙遠的故鄉,隨便在沙地上掘了洞便躲進去睡,沙漠的寒冷被白日烤熱的細沙阻擋,那溫熱不可思議的溫熱細沙彷彿大地之母的子宮,紓解入睡前身上的痠楚,那是乾枯之地獨有的恩賜,不是此地豐美的綠意所有。不舒服時,除了兄弟那滿是奇妙蓮花的水上小屋﹑吞佛那現代卻清冷無人味的高級別墅,他就特別想回去瞧瞧那滿是戰火﹑人們於其中追逐權力不惜一切﹑在狂風沙中一切歸於死寂的黃色大地,即使原本稱做家的地方已灰飛湮滅。

也因為無家可歸,於是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地方,想知道還有什麼地方比刻劃在記憶血脈深處的故鄉更美﹑更刻骨銘心。離開前的最後一瞥,瞥見的是紅艷的天空﹑金色的火光。隨著狂風沙而呼嘯的子彈砲彈因為劇烈空氣流動改變原本設計的方向,運氣成了獵人和獵物爭相搶奪的對象。他很幸運地得到幸運之神的青睞,但炎魔肆虐﹑業火地獄般的景色烙印於腦子最底層的意識,屢屢夢見……



火焰與血塊深深淺淺的從地面浸蝕天空,連兩人的衣著和手都赤艷艷的,血的顏色甚至滲進短短的指甲中,鏽味讓人分不清是來自生命的液體亦或兵器碎屑,濃煙與屍臭瀰漫天空,黑色的塵埃懸浮空中,飄飛不定。

眼前是側過臉的吞佛,白皙的臉上紅豔豔的一道手痕,因為被掃了一巴掌。

轉回頭的吞佛表情不驚訝也沒有怒意,滿腦子怒意的人反倒是自己,除了身上的不適,更有股死裡逃生的鬆懈感與任性的怒氣,刁蠻不講理就是要耍性子。

捧住臉頰的手是冰冷的,因為溫度的反差,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雙手是小心翼翼地觸碰,但他依舊不留情地把臉別開。冷涼執扭地追上,這次帶點強迫性地,臉也跟著湊過來,討好似地輕舔,舌尖劃過頰,癢絲絲的,可是勾不起他的笑,抬手想拍掉,卻因為太近又被擋住。

「下次不會了。」

低沉的聲音回盪耳邊,他聽到自己冷冷地回答:「你是想讓我鬆口氣,然後冷不防一刀捅進我心口?」同時感覺到吞佛的手從臉上移到了手掌,「不是嗎?你不想殺我了?還是你要回答不是的時候一掌把我擊飛?」

「夠了。」抓著手,讓沾血的掌心隔著白衣貼著心口。血染透衣著,像是吞佛的心口淌血。抱著黑髮青年,頭靠著頭,交頸鴛鴦般。「別再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別說什麼?」說不信任,說背叛,說彼此揣測算計,說著到頭來他們從沒有相信對方,也沒有動心。說著話的同時,他的手按著他的心口,他的手也同樣擱在他的後心上,誰也沒吃虧,可笑至極。「我說什麼你都當耳邊風,叫你住手你不肯,我現在不過叨個幾句……」

「請你別再說了……」有氣無力的聲音,卻是固執地要對方別再開口。不知是有意還是碰巧,移開擱在後心上的掌。

他知道方才的千鈞一髮嚇到吞佛了──半是演戲半是真實地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吞佛以為朱厭吃了殺氣,差點整身功力毀於一旦;事實是朱厭差點壓不住身上因為吞佛硬給予的殺氣而竄起的佛氣,強行逆走真氣的後果是自毀幾分功力﹑一大口的血噴出口﹑臉色慘白發青差點昏厥,拼著一口氣甩開正不知道該如何援手的吞佛﹑故佈疑陣﹑甩了追上來的紅髮魔者一巴掌,把戲演下去。魔者找到他時的金色眼瞳中散著驚喜和放心:因為爭吵出手﹑以為自己險些把朱厭害死,才會心甘情願臉上挨痛。

知道自己贏了,同時知道賠上什麼。

動了心就難收回。

是吞佛的體溫很高?或是週遭廢墟的餘火?此地位於沙漠?他感到很熱﹑要溶化似的,對方緊緊的擁抱彷彿想將他箝進身體裡。身軀沉重得掙不開對方的擁抱,知覺僅存在按在對方心口的手,猶豫著要不要使勁。

無法使勁,全身虛軟,連彎曲手指都是困難。



勉強睜開眼,眼前是鬱鬱蔥蔥的綠意,毛毯外的泥土地上,幾隻螞蟻搬著小小﹑不知名的團狀物,想伸手以指尖碰觸,肌肉卻傳來酸溜溜的抗議。摸摸額頭,觸手的燙讓自己嚇一跳。難道是昨天跌進河裡泡水所以感冒導致發燒?想的時候移動身體,一股刀刮似的刺痛由腿撞進腦子,翻開蓋在身上的毯子,才發現昨天造成的傷口已化膿發腫。

從寶特瓶中喝了幾口水,才想到當時摔到河裡,索性在水裡把身上的塵土泥巴沖乾淨,忘記人群居住地附近的河水多多少少有污染,所以傷口才感染發炎發腫化膿導致發燒頭痛。

生病時睡覺最好,睡覺治百病。朱厭拉好毛毯,闔上眼。再次的入睡並不安寧,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卻做了困在火窟的夢:單純是住的房子著火──天曉得他什麼時候有房子了,想脫離火場,舉步想跑但雙腿無力,彷彿沉重的鐵球銬在酸軟的腿上,舉步維艱,火場的高熱不斷撫過,撕咬著臉頰﹑手腳。夢裡因為缺少氧氣而呼吸困難,現實則是喘不過氣。朱厭在樹洞屋裡縮成一團。忽冷忽熱,頭昏眼花又想吐,只怕一站起來便要摔倒,時睡時醒,感覺睡了好幾個鐘頭,卻又像只睡了幾分鐘。

艱難地移動發疼的手臂摸索口袋。還有十塊錢,爬出洞外﹑靠坐在樹下,他想著:不管如何一定要去打通電話,要死了也要有人來收屍。可是一改變位置便是一陣昏眩﹑天旋地轉,自言自語道:趁不那般痛的時候爬出去,先坐著適應一下,再慢慢站起來,扶著樹走出去,不要急,一步一步來,讓小腦平衡適應……

感覺軟軟的鼻子和濕濕的舌頭蹭著臉,瞇起眼,他發現自己因為不舒服又躺平了,小貓踩著他散在泥土地上的長髮,咪咪地叫著。渾沌的腦袋沒有想到跑掉的小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沒有東西能餵你了,你走吧!」看似簡單卻是使勁力氣地將小貓往外推,昏昏沉沉地闔上眼。

再度將他從渾濁的睡夢之潭裡撈出的是撫在臉和額頭﹑有點粗但清涼柔軟的手。抬眼,火般的紅色長髮,還有白衣。〝你怎麼在這裡〞,不確定是否把話問出口,吞佛卻回答了。

「貓帶我來的。」他沒想到那隻貓還認得他,除了蹭著他討吃的,接著帶著他走進來,看到一個受傷發燒﹑比第一次見面時更慘的朱厭。長褲不是原來的那件淺色休閒褲,是深色磨破的牛仔褲,鞋子是雙破舊的涼鞋,上身套著件髒兮兮的T恤,皮膚顏色很不對勁,額頭很燙,四肢冰冷,連拒絕觸碰的反應也無,將自己縮在皺巴巴灰撲撲的救濟毛毯下。擱在一邊的硬麵包只咬了幾口,沒有擱回袋子封好,已經被螞蟻相中;礦泉水的蓋子沒有蓋上,不知有多少小蟲飛進去一同喝水。他記得第一次見到朱厭,雖然被打傷,但身上尚且乾淨,絕不像是此時如重病的貓已經無法清理自己。「你在發燒。」他扶起朱厭的頭,將自己的水壺口靠近嘴。

喝了幾口,把水壺撥開,「我睡幾天就好了。」

「你該去醫院。」

「……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走吧……」喃喃念著,近乎囁嚅,一段意識又消失了,等雷聲重新打開聽覺﹑再度睜開眼前,已無紅髮白衣人。因為頭昏眼花導致一切如霧裡看花,蔥綠的森林景色柔軟且溫和,因為發冷又發熱,皮膚敏感地察覺到四周空氣吸飽水分,隱隱有將擰出水的壓力。以隆隆的聲響作為號令,冷涼的甘霖滴落,林間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微小漸漸到嘈雜,潺潺叨念不休,樹葉減緩雨滴敲在身上的衝擊力,但雨水仍舒解身上的熱。

下雨了,好涼快。夏天的雷雨最能解熱,雨中的森林除了水聲淋漓,一切悄然。

人生能如此結束也不錯,死在樹下,植物吃掉屍體,回歸自然……

剛剛夢見吞佛。最後夢到的人是他,哎呀,這算是在乎了嗎?吞佛如果知道朱厭死前想到的人是他,大概嘴角會勾出嘲諷得意的彎月……

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秒,柔軟宜人的感覺忽然蓋頭而下。

接下來的一切只有極光片羽。軟軟的東西壓在嘴上,冷冷的水流進了口腔,有人在說話,還有搖晃﹑強光,伴隨著很舒服的觸感。手臂上的扎痛,沒力氣抬眼去細看到底是什麼,昏沉的病人蜷縮在黑暗中歇息。







傷口被污水感染,加上飲食不正常,免疫力降低,接著又著涼,才會發高燒。

把醫生寫的病歷讀了遍,吞佛辦妥出院手續﹑到藥房購買必需的藥品,將人帶回家。為避免朱厭掙扎反抗,他乾脆先給朱厭打了管安眠藥和舒緩肌肉的藥物。

調查螣邪郎給的車牌號碼﹑找出司機訊問朱厭搭到哪裡下車﹑詢問附近的商家是否看到朱厭往哪兒走﹑是否又轉搭便車。慶幸的是朱厭一直帶著小白襪黑貓,吃東西時都會為小貓留份食物,顯眼的行為讓吞佛很容易找追蹤。但當朱厭離開市鎮﹑到了原住民保留區的荒野,腳步被風沙捲去,僅能依照被追蹤者的個性與腳程估算可能的方向。

他認為朱厭想要越過荒野另頭的高大山脈,山脈的另側是海岸平原,代表另一個世界。那座山脈是一個象徵,像是躍過關口就可進入美好自由的世界,朱厭對自由的幻想和衝動反應幾乎是可以預料。

越過山脈可以徒步也可以搭車,搭車前進的路線是公路,徒步的話除了走公路,還有一條為健行者設計的行道,沿路上有給走路者休息的小屋,也有些崗哨。最快的方式是搭便車,但搭了好幾個星期的車,喜歡走路散步的朱厭不定厭煩﹑想出來透透氣。最終吞佛決定開車順著山徑尋找,越過山頭之後再沿著海灘找尋。在美麗夏天的海岸平原,幾乎沒有人不朝海邊走,到了海邊的朱厭該會跟著海邊延伸的方向,一路往南行。

傍晚進超市買晚餐時,正穿過入口,服務員叫住他。

「先生,寵物要帶進來要裝在籠中或是綁繩子。」

寵物?順著服務員的目光往下瞧,白腳的小黑貓正好隨著他的腳步停頓坐下來,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他,不知道是打招呼還是討食物。

朱厭的貓。這麼說朱厭在附近了?是人沒踏進門﹑從玻璃自動門看見紅髮隨即掉頭就跑?回到超市門口張望,外頭沒有人影,旁邊公路兩側些是空曠的海灘地,不遠處有民房,朱厭跑得再快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躲進房屋的陰影中。或者朱厭帶牠到這裡,一人一貓就分開了?

「牠不是你的貓嗎?」櫃檯小姐有點尷尬地開口。

「……是。」小貓瘦巴巴的,想來跟著朱厭有一餐沒一餐。買了鮪魚罐頭餵飽,小貓蹭了蹭吞佛的短靴,掉頭往停車場跑,連跑帶跳到下方的河谷,失去方向般在水邊徘迴好一陣,喵喵地嚷了好陣,似乎朝著主人離去的地方咪咪哭。吞佛拎起小貓﹑繞到對岸,小貓四肢重新落地便順著前幾天的路在海灘上竄跑著,領著後邊的紅髮青年回顧前些日子在海灘上散步的路程,轉了整整一天,停頓下來似乎被搞迷糊,不知道該往哪去,在吞佛懷疑跟著小動物跑的自己是不是在耍白痴時,忽然往林間竄。

他決定再跟著貓走,再經過半天,找不到便要另尋方法。

在夏日雷雨將至,悶熱而鬱鬱蔥蔥的林間,繞了遙遠路程的王子找到森林城堡中的睡美人。

睡美人自顧自地繼續睡眠,一開始的確是因為安眠藥和肌肉鬆弛劑,不過睡到一個星期,傷差不多全都痊癒,每天清醒的時候不到一分鐘,迷迷糊糊吃完藥和食物又縮回去睡,正常人一天需要六到八小時的睡眠,哪有人不是休克﹑昏迷,還能一天睡二十三小時半持續一個星期多?分明是在消極抗議。

照童話故事裡所言,王子吻醒了睡美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吞佛不認為自己是王子,或是吻下去人就會醒過來,採取更實際的方法──捏住睡覺人的鼻子。

皺眉頭,朱厭不甘不願地睜開眼睛。「……我好渴。」接過端來的水﹑喝光一整杯,杯子放在床頭,人正要躺下去,吞佛將他扯坐起來。

「你睡夠了。」

聽出聲音帶著不滿,黑髮青年揉揉眼睛。該來的來是要來,在睡眠之神的溫柔鄉中逃避現實是無法打發脾氣暴躁的老母雞……是老公雞。「要不然你想怎樣?」

「為何不說就走?」

「你不是在忙?那我就不吵你。」

「我嫌你吵過?」

「一定要你嫌才能走嗎?」翻翻白眼,「是啦!都是你你你……你最重要啦!去找會把你當最重要的人去!」

挑眉,瞬間幾乎笑出來。「你吃醋?」

再度報以大白眼。「隨便你想。我走的理由:因為天氣很好我心情好;因為我吃醋心情不好;因為我無聊看膩了風景。看你喜歡哪種理由,自己選。」

瞅著手撐著頭﹑分明在睡覺中做好萬全吵架準備的朱厭。螣邪再三保證他絕對沒有去慫恿什麼──在私心上也不可能趕朱厭走,問題該是出在朱厭對赦生產生什麼想法,雖然荒謬,他仍開口:「所以說,你把我讓給赦生?」

「讓?你會給人讓嗎?應該只有你把別人讓給誰,沒自己被讓過。」

「那你跟螣邪說的那些話呢?」

「……那是實話。」每個字都沒騙人,雖只講一半。

「對著我說。」

「無聊,我又不是鸚鵡,你知道不就得了。」不是不敢當面對吞佛說,是懶得再說一次。為什麼要把社會資源浪費在〝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你知道〝的確定上?

「我想確定螣邪沒有添油加醋什麼。」

「別玩文字遊戲。我覺得待煩了﹑想離開,不需要特別的理由。」

「一開始是你玩文字遊戲。」冷笑了聲,「你的解釋像是藉口。」

「有幻聽也是你的事情,回到你的地盤就開始逼供。」對方沒否認,同樣〝隨你說去〞的態度。朱厭呼了口長氣,再深吸口氣,「我們兩個不怎麼合,你太喜歡把人困死,我太喜歡到處跑,所以有個機會我就離開,只是很不幸又被你找到。都是那個紅毛的錯,一定是他跟你講我搭上哪部車。」

「你沒有遵守諾言。」

「怎麼,你沒被騙過啊?還是因為你都騙人,所以第一次被騙心理不爽。」悶聲倒回枕頭上,「我不要理你,我要睡覺。你不爽可以把我拖起來扔出去,請便。」

吞佛忽然有股衝動想掐死眼前總是在胡扯一通﹑虛虛實實的小無賴,但〝掐死〞無法好好宣洩情緒﹑達到懲罰眼前人的效果。「……我想把你的腳剁掉。」很愉快地發現朱厭稍微縮了下﹑眼中升起警戒。人逼過去,「那是你敢再跑的後果。」

「廢話!要不然你現在不是恐嚇我,而是砍下去。」一縮一滾打算從一側空隙溜出去,卻被扣壓在床上。瞪起眼,「你要現在砍嗎?」

「你要現在跑嗎?」

使勁地掙了幾下。這相對姿勢不好,被壓住的人要抵抗往下的壓力還要反地心引力。「哼!只怕是你這大廟公還伺候不起我這種小小神,巴不得把我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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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章 2006-10-30 16:34:00

耶耶~~重新跑回去看發現有天宇的人= =+++
之前沒有想太多
現在發現有三個!!!

版主回應
大笑.我私心加進來的. 知道就知道吧. XDDD 不知道就晃過去吧. 2006-10-31 17:5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