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26 00:30:45slanki

鬼影番外──妖火(4)-end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樣殘酷的世界,卻是未入江湖望江湖,但入了江湖怕江湖。一步江湖無盡期,紅塵染身揮之不去,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

法則的制定就是供人打破,勢力的建立終究會被消滅。沒有不散的筵席,沒有永恆的圓月,江湖裡,生生死死都是自己的決定﹑智謀﹑武藝﹑運氣交錯變化所產生的結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代風雲,後浪推前浪,笑盡風雲的人有多少?立在風頭上的人總有一天會被人打敗﹑被人殘殺。

有段時間,人魔赦天童和鬼心棄生娃的確橫行天下,自由逍遙﹑隨心所欲,遇神殺神﹑見鬼殺鬼。

終點總是會到來,獨領一時風騷的人都知道最終得面臨。

在妖魔谷和死亡島的聯合夾殺中,它們被捉往死亡島。



即使天大光,地牢依舊幽深黑暗,日夜交替所代表的時序已經消失,時間是模糊的概念,無盡漫長的折磨凌遲﹑飲食不定,似乎只能由看守者的交接次數,計算出自己度過多少不見天空的日子,或是聽著另一個犯人受了多少苦頭,去盤算還有多久會輪到自己。他們不再掌握自己的未來,像是刀俎上的魚肉﹑被蛇絞住的獵物,任人宰割。

在這裡,有的人會瘋狂﹑有的人會性情大變﹑有的人會自盡。

有的人則苟延殘喘。

他們都傷痕累累﹑滿身惡臭﹑臉孔烏黑,頭髮的顏色像是蒙上一層灰,只有眼睛還是亮著。落到這個地步,不知死亡與痛苦何時降臨,為了活下去,要低頭屈服,像斷尾求生的動物,割捨一切只求生存。他們不放棄任何活著﹑逃走的希望。唯有活著,才能東山再起﹑才能再起風雲。

當初奪權失敗﹑兩手空空地逃出死亡島,就是害怕下獄的酷刑,一進死亡島,赦天被鬼差整得最慘,幾乎扒掉了半身的皮,一身血腥地被扔進牢。但他畢竟出身於此,最清楚這裡的一切和如何找出生路,甚至為了躲過追索﹑冒險從鬼差身上盜走放生鎖,讓鬼差無法用釘在犯人身上的邪氣追蹤下落,但使用詭計讓生路出現的赦天卻不肯跟著其它的牢友立時逃離,因著鬼娃被吊在鐵欄另一邊,而他找不到鑰匙更打不開鐵鎖。

被抽骨拔筋的鬼娃用僅存的眼睛看著赦天。牆上的火矩讓紫眸裡亮起丁點的金黃,像是森林中的營火。比起赦天,身為女子的她,下牢的悽慘程度不遜於赦天。她的不服和反抗,固然引開獄卒的目光,替赦天爭取到賄賂﹑威脅﹑煽動尋找生路的機會和時間,但同時宣判被單獨囚禁﹑遍歷酷刑的她幾乎不可能逃脫,就算出了死亡島,一身殘破的她也不再是名動天下的鬼心棄生娃了。

「爹,走了。」在父母羽翼下倖存的男孩拉著父親的手,他沒有忘記母親的交代:忍下一切的痛苦﹑覷準時機﹑當機立斷﹑不要回頭。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徘徊在鐵欄邊,再不走,通道維持不了多久,船也不會等,到時就走不了了。母親的目光難道父親不懂嗎?「娘叫我們走啊!」



「如果我死了,你呢?」

「……我會很困擾吧!」

「為什麼會在一起?」

「因為我們很自私﹑無可奈何。」

「所以分手時,可以乾脆地拂袖而去。」

夫妻有如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在危急的時候都讓自己先活下去。

這是滿足誰的私心?

最愛的還是自己,〝希望你活著〞,最終還是滿足自己的私慾。



頻頻回望的赦天被兒子拖進囚犯們辛苦挖出的地道。

轟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土石崩落,人影消失在黑暗裡。

聽著逐漸逼進的驚問與腳步聲,鬼娃閉上了眼,鮮血從死白的唇畔流了下來。



紅月赤炎,傀渡論與斷魂鏡重現天日,封印四方邪道。

睽無瞳因脫離妖魔谷,逃過一劫,他所建立起的狩煌邪闕成為四方邪道中唯一倖存的勢力。為了獲得更強的力量,更名為血眼邪狩的睽無瞳開始找尋傀渡論。

帶著兒子的赦天和其它逃犯,正巧在死亡島封印前逃出,為了復仇和重回死亡島找尋鬼娃,傀渡論成為赦天積極追索的目標。



雪飄了下來,死寂的天地間似乎只有白雪與夜空,看不到任何溫暖的火光。

帶著兒子的赦天在一個初冬的日子,來到了幽魅山莊──





──妖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