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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峽谷中的戰鬥持續進行，葉口月人發動毀滅之戰，為求生存邪能境眾人豁盡全力，原本邪能境在前總帥陰陽師尚在之時，以術法打戰，邪能境未曾敗過，但在陰陽師這名術法天才失蹤後，沒有第二個術法強者的邪能境逐漸衰敗。上回遭葉口月人入侵，損失慘重，這回為報前仇而參與此役。邪能境雖有蒼白奇子協助指揮，但畢竟和葉口月人不同，葉口月人原本就是軍事立國立族，打起群體戰比邪能境更強更能發揮力量。兩軍激烈地推擠﹑纏鬥，劍斬斷了頭﹑槍貫穿了身體，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充塞所有人的呼吸，血與沙漫天飛散。

忽然虎帥領軍由後出現，侵蝕邪能境靠近三迴洞的後軍，不僅消滅後方的部隊，更消滅邪能境眾人的信心。後路被攔阻，當下不只為打敗敵人，更為了逃出生天，要逃脫就必須殺開血路，望著褎權大軍後方的生路，邪能境眾人的攻勢忽然變強，他們以毫無理性的勢態反撲而來，逼向氏葉部的軍隊。血沫飛濺，長劍折損，屍體橫陳於地，形成血肉模糊的混戰。

「撐住戰線！」褎權與羅修王和廣目天兩人纏鬥，雖久戰不下，但還有餘力向一旁掠陣的非懿下令。「不會太久的！」

「住口！」羅修王和廣目天兩人死命纏住褎權，雖然無法殺死對手，但至少可換得同志的生路。葉口月人以兵換將的策略讓邪能境眾人死傷慘重，如今遭受前後夾殺，邪能境眾人恐怕插翅難飛。

羅修王向廣目天打了暗號，自己跳出戰圈，手指沾著自己的鮮血，憑空揮畫，巨大的陣法在峽道上空迸現，金色光華落至地面，瞬間陣法下方的軍士全數消失，葉口月人與邪能境的交戰區出現一大片的空白，消失的那部份軍士忽然出現在峽道外頭，羅修王利用傳輸陣法將邪能境大多數的屬下移到峽谷外，讓他們各求生路。「快走！廣目天！」氣虛力空的羅修王還想將廣目天移出戰場，一道帶著血色的銀閃光穿過胸前，非懿氏葉狠狠地使勁，以堅硬的銀短鞭將羅修王胸口轟出一個大洞，瞪大眼睛的羅修王倒落在塵土中。

「降可生，抗則死。」

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羅修王，還有旁邊提著染血短鞭的非懿，廣目天大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畢生功力匯於雙掌，龐大的氣流迴旋飛散，鐮鼬般的風刀四散，連在自己身上刮出血痕也不在乎，顯然是玉石俱碎的招式。

「危險﹗退至我身後。」褎權同時匯勁於掌，築起一道強固的氣壁。

「喝，血晶破！」

廣目天自絕一招，不但讓通道另邊虎帥所率領的葉口月人死傷慘重，甚至轟下一旁的山壁，峽道內山動地搖﹑落石轟隆﹑飛沙走石，垮下的山壁不但埋住廣目天，更直接堵住了整個峽道，另一方的褎權雖然無恙，也被這一招震得連退數步。

「好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眾人無恙？」

「無妨。」

「那好。」看著眼前出現的阻礙，崩坍的落石一時三刻根本無法清乾淨。褎權招來一個傳令兵，「聯絡對面的虎帥，要他回幽皇身邊，並報告氏葉部繼續追趕逃走的邪能境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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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峽道的通路已封，氏葉部已大獲全勝，開始追捕逃走的邪能境敗兵。」

「虎帥已經回到本軍。」

「第二峽道的稽咸大人已經與本軍會合，劍盟全滅。」

「第三道尚未有消息傳來。」

聽取報告的九幽皺起眉頭。按照計算，最晚會合的可能是褎權所指揮的氏葉部，第二道的確按照計畫第一個與攻佔三迴洞的本軍會合，第三道是出了什麼事？

「洺雙，由你領軍，從三迴洞這頭，援助儺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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儺葉部並非遭到殲滅，而是被困在瀰漫著茫茫白霧的峽道中，走著永遠走不完的道路。儺葉部新推舉的執首猊戩曉得全軍已陷入陣法中，喝令全軍停止前進，帶著揚贊﹑午咸等人在前方的道路橫向搜索觀測地形。濃濃白霧懸浮在半空，像是一把剪刀減去了五呎之外的風景，只見到一片的空白。

「你們以為？」

「被陣法困住，回頭也出不去。」揚贊試著走回頭路，誰知道走了不久又回到軍中，而不是峽谷外。整個儺葉部進退不得，被困死在峽道中。

「上方呢？」

「我放過煙花，不知道有沒有成功，這片白霧連天空都遮蔽了。」午咸也搖頭。

沉吟一會兒，猊戩劍尖拖地，往前行走，走了十呎，劍喀了一聲。猊戩觀察附近的山壁和地面，笑了起來，一掌拍向一旁的山壁，未如預料地塵土飛揚﹑坍崩落石，隨著猊戩一掌拍出，白霧忽然散去，山壁像是剝蝕一般整片落下，地上卻沒有任何碎片，陣法解除，露出原本被霧被陣法所隱藏的中原人士，也露出原本的峽道風景。

「攻擊！」手一揮，猊戩舉起雙戟，往敵人揮殺而去。

長劍交擊，人與兵器呼喝相互斬殺，一旦肉搏戰開始，血味像是頂醇的美酒薰迷戰士的意志，在狂醉中以劍以斧以槍以刀交戰砍殺，怒吼聲和慘叫聲在峽道中交互迴盪，痛苦的哀鳴與死亡的沉默此起彼落。

「奇怪……」猊戩不禁感到懷疑。他殺了幾個中原人士，劍和白披風沾滿了鮮血，但不知道為什麼，越是作戰，心中的疑惑越是加深，總覺得對手用的武學好像在哪裡看過，跟己方很像……最後他終於大吼：「住手！先住手！」

幾乎同時，「收劍，安靜，是儺葉部嗎？」

是洺雙的聲音！

戰場上頓時到處響起停止作戰的命令聲，金戈交擊的聲響逐漸平息，在互報名字之後，赫然發現，在彼此眼中為中原人士的人，真實身分是儺葉部和錆葉部。

乍然幻象消失，看清交戰雙方彼此真正的面貌，一陣錯愕之後，隨即而來是一陣怒吼。

「可惡！！」猊戩憤憤地跺腳，咒罵著，卻是無計可施。被算計的葉口月人在第三道損失了兩千多名戰力，一半儺葉部一半是錆葉部，理所當然的，半個中原人也沒受傷死亡。

洺雙什麼話也沒說，轉頭下令：救助傷患，撤退。

「等等，洺雙，我們被困在陣裡了。」

「沒有啊！」看著猊戩，洺雙的紅眼帶著奇怪的表情，「我一進來就看到你們了。」

「我軍在這裡走了很久，一直走不出去。」

洺雙思考了一陣，「開戰之前，你是不是對陣眼拍了一掌﹑破了陣法才看到我們？」

「不錯。」

「我認為這個陣是雙重，貴部被困在裡頭的迷魂陣，走不出來，外頭這個陣法則讓我們彼此將對方看成敵人，現在應該可以走出峽道了。」

「到底是誰想出這種毒計……」捏緊拳頭，此計的毒辣叫人痛心疾首，葉口月人最忌諱同族相殘，就連決鬥都不被允許，最好鬥的氏葉部若是私下決鬥都會遭到嚴重的懲處，而中原人居然設計讓兩部自相殘殺，導致傷亡慘重。「讓我知道我非凌遲他不可！」

洺雙的臉色變得很奇怪，有些明顯地嚥了下唾液，「先離開這裡吧！」

「哼！真是可惡透頂！」

「這是怎麼回事？」邱霍蛉葉的聲音響起，「洺雙錆葉﹑猊戩儺葉，這是怎麼一回事？！」

洺雙不由得有股想翻白眼走開不理會的衝動，但又必須耐心應付，「我們正打算到三迴洞向幽皇報告。」按住脾氣正是暴躁﹑想惡言相向的猊戩肩膀，「請輔權先回去吧！」

「哼，最好趕快找好藉口解釋你們的敗戰。」邱霍蛉葉挑著眉，滿臉的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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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道外的鬱鬱林間，一棵高樹上，劍君遠眺峽道中的情況，接著跳下樹，「沒有出來，往三迴洞那兒去了。」

應聲表示聽到，銀狐扭乾濕手巾，抹著臥江子的臉。半坐半斜躺在樹下的臥江子依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

原本銀狐在通道底等得心焦，過了好陣子才看到畫陣的臥江子和劍君遠遠而來，等到臥江子把陣法畫到銀狐跟前﹑全數完成啟動，見竹葉蟲手上的血滴淌不止，染得右袖一半艷紅，銀狐抓起他的手正要罵人，笨草人只來得及說句：「沿左走……」人就垮在地上昏厥過去。銀狐連忙抱起臥江子。不知道臥江子到底畫了什麼陣，峽道充塞著不見來人的白霧，他們沿著左側的岩壁往外走，居然什麼人都沒遇到就走出了峽道。

「臥江子當真厲害，教他們自相殘殺。」趁銀狐帶著昏迷的臥江子到溪邊，忙著包紮臥江右手臂的傷口，劍君趁機去瞧瞧峽道的戰況，卻見到可笑復可憐的場景：像是失去眼睛的葉口月人在峽道中來回走著，原地團團轉，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呼喊著峽道裡攻打，展開一場自相殘殺。

「結果我們根本沒出手。」戳戳臥江子的臉蛋，「既然這樣幹嘛還要我們跟你來啊！帶個背得動你的人出戰就夠了嘛！」但如果臥江子挑了其它人跟他一組，銀狐還是會不高興。只是為何又多一個劍君？竹葉蟲到底在想什麼？

「我方才探查情形，劍盟那邊沒有消息，邪能境的那裡一片混亂，三迴洞的情況不得而知，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他們算贏了！」銀狐哼了聲，又伸指戳戳臥江子的臉蛋，「這隻竹葉蟲不知道在搞什麼花樣……」

臥江子哼了聲，眉心微蹙，頭一動，後腦勺竟往地面招呼，銀狐忙扶住將要清醒的人，讓他靠到自己身上，「清醒了？」

「好昏……水……」

「這裡。」劍君遞上自己的水袋，「你還好吧？」

喝了大半水袋裡的清水，臥江子喘了口大氣。「我的頭還是昏……你們沒事吧？」

「哪會有事，稻草人，你讓我們沒事好做。」

「抱歉，我來不及要你們去援助劍盟或邪能境那邊……」

「閉嘴，睡你的大頭覺，做你的靜修去。」，整個峽道全部用血絲畫滿符咒，不但起濃霧﹑迷魂陣，還佈下雙重陣法，讓兩群幾乎超過五千人產生個別不同的幻覺，這麼龐大還是自行啟動轉換的精神幻陣，臥江子耗用太多精神力，當然佈完就該好好包紮傷口﹑睡大頭覺﹑當隻懶惰竹葉蟲。

「沒關係，我睡飽了。」

「你不是說頭還在昏？」

「……我坐著休息就好。劍君，四曲峽道的情況如何？」

「不太好，我們應該是敗了。」

「我想也是。」臥江子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場戰我們處於弱勢，就算依據地形，我們很難討得了好。」

「你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銀狐不太高興，「早知道為什麼不說？」

「我不確定，我以為我會在三迴洞醒來，而事情已經結束了。」

「哪為什麼你在討論四道如何防守的時候，忽然問了問題﹑點頭點得很慢？」

「你一直看著我啊？」

「我不看你我看誰啊！你是天外南海的軍師，你那表情一定是有問題，為什麼不說？」

忽略劍君有點奇異的目光，臥江子歎了口氣，「銀狐，我是誰？」

「臥江子﹑竹葉蟲﹑綠烏龜，天外南海第一軍師。」

苦笑了陣，轉向另一個人，「劍君，你認識我多少？」

「你是銀狐的朋友，來自天外南海。」停頓了下，「是個智者。」

「經過今天的戰役，智者之名你才加給我的，在此之前，你對我並沒有什麼認識，因為銀狐你才信任我。」

「那又如何，你本來就是軍師。」腦袋不會因為在天外南海或是中原就變得比較聰明或比較笨，除非竹葉蟲一開始想東想西打怪怪的算盤。

「我在中原僅是銀狐的朋友，一個會陣法的人，憑什麼來主導整個佈局？你完全地信任我不代表大家都會相信我。」

「正確的事情大家都會認同，你說出來，有道理大家都會修正計畫。」

「但是蒼白奇子的方法沒有錯，他的計畫穩紮穩打，三道交戰，有任何困局，第四道可以馳援，就算三道全敗，也可退兵保留實力。我不知道為什麼第四道葉口月人有辦法克服谷風的問題攻上來，我當初想不出來，也沒有應對的方法。」

「你早先認為這戰可能會敗？」劍君眼中的疑惑也很深，「為什麼？」

「因為中原只是個地理名詞，沒有強制規定的領導﹑律法﹑軍隊，但葉口月人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他們有很強向心力。打群體戰，葉口月人優於中原。中原的優勢在於空間﹑環境，要對付葉口月人得用單打獨鬥。」深呼吸幾口氣，臥江子兩手一起揉著頭側，講太多話，頭又開始昏了。

「別說教，睡你的大頭覺。」銀狐脫下裘衣蓋在他身上，轉頭看向劍君，「你覺得現在該如何？」

「觀察葉口月人的動向吧！」劍君扠著手。他不得不承認臥江子說的話是對的，像他們這樣的刀劍客，為了自己的刀劍技藝獨來獨往，在團體中格格不入，強歸強，但對上打團體戰的葉口月人，猛虎難敵群猴。現在臥江子必須休息，他們得一個留下保護臥江子，一個探查情況，等臥江子醒了﹑恢復正常，或許這個天外南海的軍師可以告訴他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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