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22 15:20:55蔚藍海岸

很久很久以後‧‧

有些事情就讓它隨風而逝,回首時也無須感嘆‧‧

那些夢境究竟曾意味著什麼?那些曾經發生的事又代表了什麼?那些言語及舉動又是否真的有任何特別的涵義?當時的種種已經是拼湊不起的模糊記憶,要再去深究其意義是否只是為難自己?當再度回想那許久前的往事,或許殘留只是悵然,以及一抹瀟灑的微笑吧!

其實放任自己去喜歡一個人事很容易的,只要運用想像力,催眠自己,想像你很愛對方,想像妳可以為他多麼癡狂,想像對方有多麼使妳心動,自然而然自己就會掉進所謂自我愚弄的戀愛陷阱裡。但當了解到童話很難實現,所謂 〝感覺〞也僅是自欺欺人的幻象,喜歡一個人成為一件得很謹慎的事,為的只是不想再讓自己失望。在十幾年前,有這麼一個男孩讓她心動。他很開朗、風趣,喜歡捉弄女生,總是一副調皮模樣。但他同時也是班上的班長,在以班長身分管理班上時,他則是完全不同的面貌,很嚴肅,也很有班長的風範。她欣賞的或許就是他的動靜分明,有可靠及認真的感覺,也有頑皮及機伶的一面。不知為何,在當時她常是他特愛招惹的對象之一。她老跟他玩著追逐戰,他也老喜歡讓她追著打。他也很愛嘲笑她,取傷她自尊的綽號,但她卻還記得他曾經盡力幫她確認發回來的考卷是否加分錯誤,甚至曾經很認真地跟她說過他小時候的事。然而他們之間的相處到後來卻以極不愉快的事件收尾。在一次開玩笑過了頭的情況下,他們個竟然互倒對方的書包,將對方的東西灑滿一地。在那之後,她對他的感覺只有極度不諒解,也在之後因轉班而就此終止和他同窗的日子。她在之後也斷斷續續想起與他的事,於是在畢業之前終於鼓起勇氣請他在畢業紀念冊上留言,算是想盡釋前嫌了吧?他寫了一段話,在最後寫下這樣幾句:「妳是這麼脆弱,這麼愛哭,後來妳轉班之後就再也看不到妳的哭泣了。祝妳順利考上﹝某學校﹞。」當時的她看了只是覺得不悅,覺得何必舊事重提,但如今想來,在那段短暫的同窗時間內,那的確也是他對她僅有的印象了。之後曾在路上偶遇一次,他認出她,禮貌地微微一笑,兩人便擦肩而過。那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儘管在多年以後的現在,她都還能憶起當時喜歡他的感覺,當時的她或許否認,但是多少也明白自己對他是有好感的。但是自己的自卑、驕傲、冷酷以及更重要的目標,讓她只能繼續往前走。她漸漸地遺忘這段往事,畢竟它只是小時候的一段打鬧的往事,就算勉強稱之為曖昧,也沒有辦法確定對方對她的感覺。

十幾年前的回憶,其實早就淡忘,但十幾年後卻有些事情替兩個時空作了連結。在十幾年後,當想法變得實際、謹慎,甚至不再輕易心動時,很難想像竟會遇見一個人讓自己經歷了memory flashback的恐慌感。在這個人身上,她屢屢看到十幾年前那個男孩的影子,彷彿一瞬間時空倒錯,記憶再度被拉回當年。幽默、調皮、但也有嚴肅,喜歡抬槓,故意捉弄妳,也會莫名其妙跟妳說一堆心裡的感覺。就像是同一個人有著不同的臉孔與年紀罷了。她必須承認這樣的memory flashback讓她很不適,因為它不斷勾起當年的感覺,而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十幾年前的故事彷彿重新上映,然而十幾年後的她卻對〝喜歡一個人〞這件事情有全然不同的認知。她能感受到對方的善意、關心以及在意,但再也不會一廂情願以為那只是特別對自己如此。她甚至不能確定對方的舉動究竟有無意義,又有何意義,不去多想、不去猜測、不去聯想,或許正是因為她不想重蹈十多年前的覆轍。然而潛意識中她明白自己極力想逃離這種〝記憶喚起〞的錯亂感。於是在一次〝機會〞中,她讓對方失控,讓自己難堪,也讓自己就此有理由去討厭對方。與十多年前類似的結局再度發生,只是這一次是她有意無意地引發這樣的不悅後果,只為她想逃避自作多情的可能性。也許這當中夾雜的不只是記憶的喚醒,還有就是〝相似面〞的怪異感。她察覺兩人個性上有些很相似的地方,說話的方式也有雷同,就算不會進一步了解對方,都大概知道對方是什麼性格的人。然而,她終究呈現了另一個難以理解的自我,只因為她不想面對另一個跟自己類似的人。若真有兩個性格反應類似的人,他們就應該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區域,避免傷害了彼此。她是這麼想。他們可以去接觸其他性格不同的人以作互補,而不該認識彼此。作朋友難道不行嗎?不知為何那對她而言是件如此困難的事。或許她不再想被過去或自己愚弄了吧?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學會不再擴大感覺。如同她所說的,要去喜歡一個人是很容易的,只要不停催眠自己去看對方的優點,並且擴大那些根本微不足道的小地方,讓自己以為自己是喜歡對方的。她也曾因對方可以維持九年的感情而心生欣賞,即使自己無法擁有,也會因為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男人而感到欣慰。然而之後才明白她終究只是把自己的理想加諸在對方身上,對方並不是真正這麼好的人。在理解到對方一些難以克服的個性致命傷後,就更加了解現實終究只是平凡男女的生活,他畢竟只是個遙遠的、平凡的陌生人。或許推到一定的距離,她反而能用更適當客觀的角度看見他的全面,沒有任何偏頗的評斷。

十幾年前同窗一年的那個男孩不知身在何方,但她希望他過得安好;十幾年後短暫相識的這個男孩如今有女友相伴,感情穩定。不知為何,她有種因祝福對方而懷有坦然及開懷的感覺。曾經觸動心弦的人,即使不再相遇、即使不屬於自己,只要他能擁有自己的幸福,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比起形單影隻的處境,她還是喜歡看見喜悅幸福的笑容。

不久不久以前的那對小男孩跟小女孩的故事早已結束了,或許應說它從沒開始。若說有開始,也是個沒有結尾的結局。沒有結尾的結局,有時反而是最好的結局。小女孩就此畫下了句點,繼續往下一段人生走去。她的明天將是燦爛無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