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06 20:21:47蔚藍海岸

Power of Drama─【カミさんの悪口】-(II)

      而這齣戲也讓我進而思考婚姻這件事。聽著丈夫跟妻子都會與自己的好友抱怨另一半,就明白婚姻如何改變了兩個人。婚前男方看女方覺得她多麼溫柔婉約、清新脫俗、善解人意,結果婚後卻成了叨念一堆、難以討好的母夜叉;婚前女方看男方覺得是多麼一表人才、可靠上進、幽默體貼,結果婚後卻成了在人前一副風度翩翩,回到家卻是懶散無比又自我為中心的大老爺。我們在婚前都在潛意識用濾鏡美化了對方,那是因為兩人沒有真正一起長時間生活。當距離拉近,美感就會消失,呈現在眼前的就是一幕幕沒有辦法修飾的真實。再者,現實的生活也會改變一個人的樣貌與心態。經年累月看同一個人一定會習慣,習慣就可能產生厭倦,更別說對方如果變胖變禿,年華漸漸老去,厭倦的程度必定加劇。再加上心態上兩人認為彼此就已經是最親密的伴侶,我們又何須懼怕在對方面前呈現最真實的自己,於是就肆無忌憚彰顯自己劣質的一面。我們沒有想要因對方而變得更好,反而要求對方要因為愛我們而無條件接受這樣的我們。如果兩人有了愛的結晶,孩子更是改變彼此的另一項因素。為了養育孩子以及維持生活而奔忙,兩人當初花前月下的浪漫最終成為「花錢要想一下」的實際,女方成了不停碎念的老媽子,男方成了不願長大的彼得潘,結果就成了「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的見證者。但人經過歲月的洗禮都會改變的。是我們對婚姻憧憬太多還是對婚姻現實失望太多?對方真的變成一個我們不認識的人,還是其實是我們變成一個對方不認識的人?如果我們能平心靜氣地問自己,或許就會知道婚姻這趟旅程究竟是否還能走下去。

      而婚姻能夠走下去,該抱持的心態可能包括「不能計較、要給台階」。劇中小泉夫婦吵架時,什麼「滾出去」、「離婚」這種話都講得出口。太太也真的就離家出走了。但是有趣的是太太會在離家出走後因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而又悄悄返家,當作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先生因心煩意亂也在客廳沙發睡了一夜,隔天發現太太一臉沒事樣地在飯廳吃著早餐,雖一臉懵也沒多說什麼。當太太跟丈夫坦承她因他主動說要離婚時其實心裡一陣驚慌,因為她根本無處可去時,丈夫也很機靈地回答:「我沒說過要離婚喔!是妳沒聽懂我的話,才會誤解我的意思。」光是這兩段就讓人明白夫妻要相處一輩子,真的不能記性太好。一直記著對方說過什麼、沒做什麼,那些往心裡去的情緒就會結成一顆炸彈,在某一次爭吵時發射,就會將這段關係炸到體無完膚。更糟的是,當雙方都不願先低頭時,這段關係就註定無法往前走。是因為低頭就是示弱,所以夫妻就會僵持不下,不想成為那個遜掉的一方嗎?如果是這樣,只能說雙方真的不是很愛彼此。因為愛對方所以先退一步,這是一件很遜的事嗎?因為較愛自己所以不願讓步,反而因此失去對方,這才是一件很蠢的事吧?所以那些可以走過婚姻的風風雨雨、最終一起走進墳墓的夫妻,秘訣或許就是「忘」與「讓」吧?

      而沒有孩子的夫妻,就劇中的妻子所言,婚姻也是一段不容易維持的關係。因為沒有孩子的羈絆,兩人要分開是很容易的,所以要更加努力經營。想想也是如此。頂客族的夫妻沒有孩子當潤滑劑,生活中永遠只有彼此,那表示兩人會因為更靠近而誤傷對方,就像劇中小泉夫婦一樣,因為家中沒有別人,最親密的伴侶就是最常承接自己情緒的受害者。但想想有孩子的夫妻就較容易維持關係嗎?或許有些夫妻最後只是為了孩子在維持關係,而不是為了彼此在努力。有孩子的婚姻走得比較久,或許是因為夫妻共同為了養育孩子而忽視彼此之間已產生的疏離;等到孩子大了,兩人又覺得反正都習慣這種疏離的模式,於是也就持續這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狀態。相反地,沒有孩子的夫妻或許還會因為只有彼此可以依靠,在攜手度日的過程中會更加意識到這段關係的意義,若能終生不離不棄,那或許比有孩子的夫妻的關係更接近真愛的樣貌吧?

      劇中也討論到婚姻出現「第三者」的情況。劇中小泉太太是個明理的女性,她點出婚姻中外遇這件事是無可奈何的,不是我們想著不要發生它就不會發生的。與其想著如何阻止,不如做好心理準備,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天離我遠去時,我還是可以一個人好好過下去比較重要。我覺得在1993年女性自覺還未像今日這般高漲時,就有這樣的台詞出現,是非常令人讚賞的。當第三者出現時,很多時候女性會跟劇中常務董事的夫人一樣,因為不甘心所以不放手,寧願綁著這個背叛過她的男人一起拖磨一生,也不要自己已付出的青春落得一場空,更不想丈夫跟小三修成正果。但想想一個情感上背叛過自己的人,真能說原諒就原諒嗎?若因為恨而繼續在一起,報復了對方卻苦了自己,這樣玉石俱焚的關係又有什麼意義可言?若是因為還愛著對方於是選擇原諒,想來一樣很可悲。那不就是「低到塵埃裡」的愛情嗎?一個已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而跟別人外遇的人,為何還值得你的愛?你的愛應該更值得懂得珍惜你的人擁有,苦苦守住一個人而誤以為那是愛,這樣的婚姻也是可嘆的。

      劇中呈現男人在婚姻中的大男人主義也是引人思考的。丈夫這種形象或許在1993年的社會氛圍是常見的,但時至今日,還有多少婚姻是這種情況呢?如果還有不少,那真的是女性的不幸。不准老婆拋頭露面、表現絕對的獨占慾,怕的就是妻子眷戀外頭的花花世界而不會全心全意照顧自己,甚至有可能離他們遠去。但是將妻子禁錮於家庭主婦的角色之中,再來責備她們因為沒有在外工作而不懂得丈夫在職場拚搏的辛苦,這又是哪門子的錯亂呢?我們都看過上一代的女性長輩因這種大男人主義而在婚姻中隱忍了一輩子,她們因為經濟沒有獨立,依賴丈夫的錢持家,就勢必在婚姻中成為弱勢的一方。喜歡享受以丈夫為天、被丈夫保護的女性另當別論,如果是一個還能聽見自己內心不同聲音的女性,選擇婚姻時就務必謹慎。不能夠尊重妻子的男人,絕對沒有多愛妳的。

      最後當然又要提到本劇的男主角田村正和先生。他演出這部作品時已經五十歲了,而我那時還未成年,卻已經覺得這位大我幾十歲的大叔非常迷人,這想來真是太不可思議。這該說我太早熟嗎?可是我記得那時我對於其他大叔就沒有感覺啊!所以這只能說田村正和先生真的是越老越迷人的典範,就像是一壺陳年好酒,越陳越香。他的確也是到五十歲以後才有許多代表作品,算是中年創演藝顛峰的演員。我看真的很少會有人能像他一樣,老了之後反而容貌更加討喜,所以觀眾才能接受他跟當時年輕一輩的女演員如常盤貴子或松隆子詮釋忘年之戀。這要換做是別人,說不定演了前幾集劇就被腰斬了。我覺得就連木村拓哉都無法有他這般魅力。我實在難以想像現在的木村拓哉跟與他年齡相差二十幾歲的女演員談情說愛,這違和感真的太重。所以說田村正和先生是難以取代的形象,即使他已離我們遠去,但是透過這些影像作品,他迷人的笑容與翩翩風采,將會一直長存在我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