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篇】

    說起瑞士的食物，我只能說「令人驚訝」。令人驚訝地可怕。在瑞士第一天中午，在伯恩的一家地窖餐廳領教了第一頓午餐後，我就了解瑞士當地食物的威力。前菜是番茄片加上幾片乳酪片，吃起來味道酸鹹，是震撼第一彈。接著上了主菜「伯恩拼盤」。伯恩拼盤就是豬各部位的肉加上馬鈴薯、香腸以及類似酸菜及白蘿蔔絲的菜。一動刀切肉就知道肉韌，一放入口就知道味道不對勁。甜點是一碗什錦水果：蘋果、葡萄柚、奇異果、鳳梨等，除了蘋果之外，其他皆是酸得很。我對瑞士的食物沒有先入為主的印象，但是這第一餐著實讓我為當地食物打了頗低的分數。晚餐在飯店餐廳用餐，端出的兩塊雞肉加飯，味道乾澀，讓我更加確定瑞士的食物是不能期望的。甜點是巧克力香草冰淇淋，幸好是印象中的味道。要是連冰淇淋都顛覆我的認知，我會覺得瑞士人的味覺徹底有問題。

    鐵力士山之旅結束後，我們去一家餐廳吃午餐。前菜是湯，味道平淡；主菜是魚肉加貝殼麵以及一些蘿蔔絲與四季豆，魚肉尚可，或許因為有番茄醬佐味，加上貝殼麵還算是熟悉的食物，所以這餐我吃得挺順利。甜點是香草冰淇淋，仍舊是我吃得最高興的一道。晚上在茵特拉肯的一家餐廳品嚐瑞士火鍋，也一邊欣賞餐廳帶來的樂器演奏、民謠與民俗舞蹈表演。以往在電視上看見美食節目介紹〝fondue〞，對於瑞士的起司鍋總有一份瑰麗的幻想，這次終於可以在當地品嚐到，心裡是很興奮的。這頓飯從前菜到甜點都是鍋：前菜是起司鍋，主菜是涮涮鍋、甜點是水果巧克力鍋。起司鍋是以白酒將濃濃的起司煮開，酒精加上起司的味道，當鍋端來時，那股嗆鼻的味道真不是蓋的。等到起司煮稠了，我們就以竹籤插著小塊麵包在鍋內畫8字型讓麵包能裹著滿滿的起司，這時才能將麵包拿起吃掉。濃濃的酒味加上起司的鹹味，不能說好吃，但是味道真的特別。要吃涮涮鍋前，我們每人拿到一碗豬、牛相掺的肉跟一盤雞肉，還有一盤放有六種不同口味的沾醬供我們使用。盤子中還有一區放置小片酸菜，另有一區放置一片鳳梨片與水蜜桃。涮涮鍋是一個小鍋子，裡頭是滾燙的豬油，我們一樣要用竹籤插住肉片放進鍋裡等待幾分鐘再撈起來吃。其中雞肉最易熟、味道也最好，豬、牛肉因為切得太厚，放進去許久都熟不了，尤其是豬肉常是外熟內生，得再放回鍋內煮，這樣來來回回，覺得吃一頓飯好累。甜點巧克力鍋，是要插住水果放進鍋內沾熱巧克力來吃。有些人覺得水果沾巧克力味道很怪，選擇直接把水果吃掉，但我覺得瑞士的水果既然酸，沾上巧克力反而有中和的效果，所以覺得味道還不錯。這頓晚餐的「娛樂效果」大於「飽食效果」。我很高興自己有機會在瑞士品嚐瑞士火鍋，但是試過一次就好，我對於〝fondue〞也再無懸念了。

    在瑞士第三天，造訪少女峰之後的中午，我們在少女峰的冰河餐廳用餐。前菜是很鹹的湯，主菜是一支滷雞腿加一堆炸薯條，味道不錯，薯條也會增加飽足感；甜點是香草草莓冰淇淋，中間是瑞士國旗的標誌，草莓的紅色是國旗底色，香草的白色成了白十字。經由這餐，我推測瑞士不會搞砸的食物應該就是雞腿、薯條跟冰淇淋。到了晚上，在茵特拉肯的另一家餐廳，我們吃了前菜沙拉、主餐炸排骨加薯條與幾口蔬菜、甜點仍是冰淇淋。但是沙拉醬很酸、炸排骨與薯條很硬，讓我當場又改變之前「薯條是不會被搞砸的食物」的想法，也推論瑞士人可能很喜歡吃硬梆梆的肉。之前在英國時，我總覺得英國的食物令人不敢恭維，沒想到來到瑞士，才發現還有歐洲國家的食物在英國之下。所以儘管那晚的餐廳老闆很賣力地吹長號角、提起大牛鈴、載歌載舞帶動我們用餐的氣氛，我還是沒法對這些食物有高的評價啊！

    在瑞士第四天，我們中午到了蒙投是吃六菜一湯的中國菜。這餐就算不完全是家鄉的味道，至少讓我稍感安慰。旅行時，我對於當地食物的接受度不算低，總抱著「入境隨俗」的想法，可是瑞士的食物真的讓我大開「味」界，甚至疑惑擁有如此美麗風景的國家怎麼會讓食物成這麼大的反比。這晚我們在霞慕尼，品嚐了蝸牛肉以及牛肉咖哩飯。這是我第二次吃蝸牛肉，仍是沒什麼特別感覺，記得的只有羅勒的強烈味道。牛肉咖哩飯味道一樣很鹹，尤其是牛肉咬起來如同橡皮筋一般硬韌，讓我無言。更妙的是，甜點是幾顆柳橙加桃子。這當場讓我們大家面面相覷、啞然失笑。法國甜點是柳橙加桃子？！印象中我在異地的餐廳從沒吃過這樣的甜點。沒有蛋糕好歹也是冰淇淋，端出一籃水果還真是一絕。不知是否因為在瑞士已經被「磨」過了，來到法國霞慕尼還是吃到粗食我竟已無所謂。可能已經沒期望了吧？

    隔天從南針峰上下來後，我們在一家米其林一星餐廳品嚐米其林餐。前菜是小麵包沾一種味道奇怪的醬加一小杯蕃茄；再來是一塊鵝肝醬加一片麵包。鵝肝醬上頭有一片蘋果乾裝飾。蘋果乾及麵包好吃，但是鵝肝醬的腥味與油膩感卻讓我無法將它配上麵包吃完。即使它價格昂貴，即使我旁邊送來一整排麵包可以讓我沾著醬吃，我還是無法勉強自己。只能說我沒有當貴婦人的命吧？接著主餐是鵝肉配馬鈴薯泥，甜點是冰淇淋加巧克力蛋糕，最後再附贈棉花糖、小餅乾跟糕點，味道都還不錯。有機會吃到米其林餐也是一項特別的體驗，只是我並沒有特別喜愛或懷念的感覺。或許我對食物其實是挺挑的，而我不自覺吧？當天晚上在策馬特，我們吃的是日式鐵板燒，但有趣的是廚師是馬來西亞人。這頓飯我們喝味噌湯，品嚐煎魚肉加一大盤豆芽菜，甜點是什錦水果加冰淇淋。師傅還表演一手讓鐵板起大火的「三秒秀」。不知道是因為這天吃太多還是怎麼了，我當天晚上就拉了肚子。果然到了國外，被人一直「餵食」就會發生這樣的事啊！

    在瑞士第六天，午餐自理，我在瞭望台上享用自己帶的兩杯優格。晚上我們坐纜車到Sunnegga paradise餐廳用晚餐，吃的是一盤生菜沙拉加兩片培根。之後我去欣賞老闆切下烤熱的乳酪放在一盤酸黃瓜，便跟他要了那一盤。熱的乳酪很像牛奶糖，配上酸黃瓜味道意外地不錯，而且要趁熱吃，一旦乳酪冷掉變硬，味道就沒那麼棒了。吃了生菜沙拉與乳酪配酸黃瓜我就飽了，沒想到又來一道香腸配上馬鈴薯絲，我只能淺嚐即止，免得晚上又發生腹瀉的悲劇。再者香腸配馬鈴薯絲也不甚好吃，我決定不要再虐待自己的胃。甜點是什錦水果加杏桃冰淇淋。即使主餐已經填飽我的胃，我卻還是無法抵擋冰淇淋的誘惑。只能說面對主食與甜點，我們會突然產生兩個不同的胃來消化吧！

    來到義大利的貝林佐納那天中午，我們來到一家義大利餐廳品嚐義式食物。前菜一端出，我以為是紅豆粥，結果一吃口味非常鹹，我沒有辦法將它吃完。主菜是一塊牛肉上面一坨奶油，加上幾塊馬鈴薯以及蔬菜。牛肉頗硬，但是我還是將它解決完畢。甜點是冰淇淋蛋糕上頭淋上草莓醬，這又是三道菜裡我最滿意的一道。若說義大利美食聞名，我得說我初次嚐到的義大利當地餐點並沒有給我這種感覺。到了晚上，在盧加諾湖邊的觀景餐廳再度品嚐義大利餐，我才有「義大利餐好吃」的評價。這天晚餐前菜吃的是披薩、主菜是牛肉片加馬鈴薯泥、甜點是巧克力+咖啡口味的冰淇淋。這餐是我目前為止在瑞士吃過最好吃的一餐！想不到竟然還有機會吃到好吃的食物，真是令人感動。吃到美食的地方是在瑞士的義語區，或許可說明義大利人做的東西比德國人或法國人要好很多吧！

    隔天中午在提拉諾的餐廳吃的是義大利麵、魚肉片與冰淇淋。義大利麵很好吃，魚肉片倒是還好，唯一不會背叛口感的還是冰淇淋。當天晚上在聖莫里茲的飯店內用晚餐，前菜是生菜沙拉、主菜是烤魚加一坨水煮菠菜，甜點是草莓慕斯，口味還算可以。在瑞士第九天，在冰河列車上吃的三道餐也算是可怕：生菜沙拉還好，主菜的豬肉飯又回到熟悉的硬梆梆口感，讓我退避三舍。這次甜點出現了在瑞士用餐時從未見過的蛋糕，本來一陣歡喜，品嚐了之後發現是一整塊巧克力後，因為身體不適、開始咳嗽的我吃了三分之一就停止。即使是甜食，太甜的巧克力我還是無福消受。當天晚餐吃的七菜一湯，又讓我們回味一下家鄉的味道。只是因為這天都在坐車，沒有機會走路消耗能量，所以我沒有吃多少，但是還是很高興能吃到青菜、滷蛋、滷肉、豆干還有排骨。

    瑞士的食物與當地風光呈現劇烈的反比，這是我始料未及的。除了飯店早餐跟歐洲其他地方一樣之外，其他的食物真的讓我敬而遠之。說到飯店早餐，此次我也不再硬逼迫自己吃多了，而且很幸運地，這次在瑞士飯店還有機會吃到不一樣的食物，像是omelet﹝蛋捲餅﹞以及crepe﹝可麗餅﹞。可麗餅不像在台灣吃的外表香脆，而是鬆鬆軟軟的，裡頭包著巧克力或蜂蜜，簡單但是好吃。這樣說來，這次在瑞士，我反而比較適應飯店早餐。只能說我習慣的口味與瑞士人真的差太多，每餐酸、鹹、硬的食物，不是我能夠應付的重口味。若我真在瑞士生活，恐怕真的只能吃速食、喝牛奶配麵包果腹了啊！但是往好處想，去年在德國玩一趟回來竟胖了三公斤，害我因貪嘴而懊悔不已；此次去瑞士回來後，發現自己體重毫無增加，這也是拜瑞士食物之賜，我才能少增一點肉啊！

【物價與人文篇】

    領隊說在瑞士除了陽光跟空氣之外，其他全部都要錢。要錢也罷，但是要這麼多錢也真是令人咋舌。瑞士法郎折換台幣匯率大約是1:31，看似不高，但是在瑞士逛了商店看過物價，就會明白除了礦泉水跟酒，每一樣東西都貴得嚇人。我記得在策馬特時，在班霍夫大街上看見一家麥當勞速食店，進去一看菜單當場傻眼，一個漢堡單點就要11法郎，相當台幣341元！我再度慶幸生在寶島，有很多美食可以吃，而且漢堡單點也不到80元啊！一晚在Sunnegga paradise的餐廳內不免費提供飲用水，一大瓶山泉水也要價10法郎，讓我們不禁傻眼。更別提少女峰鐵道的票售價一百六十幾法郎，等於台幣五千元左右；我們在策馬特住兩晚的飯店一晚就要台幣一萬多元，就可以知道這個國家的物價多麼貴。聽說在這裡當洗碗工一個月就有台幣九萬塊收入，聽了會讓人有股衝動想跑到這兒當洗碗工。但是相對來說，這裡的食衣住行都這麼花錢的情況之下，一個月九萬元也是不夠的啊！幸好在瑞士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買的，既然買不起鐘錶，買買巧克力也不錯啊！

    瑞士人感覺是友善的，這點是從超市的結帳員觀察得來。在其他歐洲國家，許多結帳店員只要看見我們這些外來客，態度總是不太耐煩、也沒什麼笑容；但是在瑞士這個以觀光為主的國家，或許店員已習慣看見觀光客，我覺得他們對於外來客的態度算是客氣的。加上有兩個晚上去的餐廳，遇見的老闆都很開朗熱情，感覺在有阿爾卑斯山群圍繞的環境下生活的人們，似乎面容也比較可親。不過因為瑞士境內觀光客很多，我也分不出來誰是當地人、誰跟我一樣是外來客，或許我對瑞士人的看法也是一種誤解吧！

【後記】

    這次瑞士十一天之旅，看了四大山峰﹝鐵力士山、少女峰、白朗峰、馬特洪峰﹞，乘坐三大列車﹝黃金列車、伯連那列車、冰河列車﹞，徜徉在好山好水之間，我的身心獲得充分的休息。或許是因為行程不趕，有時間讓我靜下心來坐在一個定點讓自己融入在四周的環境，回到台灣看著照片回顧每個景點，腦中的畫面仍舊清晰，身體的細胞也依稀記得當地的溫度、聲音、氣味、冰的觸感以及食物的口感。我很感謝天公作美，讓我全程能夠有陽光的陪伴，看見山川湖水之美。將來或許不會想要重遊瑞士，因為2013年的瑞士之旅已經夠完美了，我張開了心與眼認識了這個美麗的國家，在我心中，它是段值得回味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