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4-13 22:50:38叢林

我嘛係放狗人--悼念水哥【原】

民國八十三年八月六日,一個強烈颱風襲擊之後的後山清晨,我搭上了往天池方向的台汽客運,我請司機讓我在關山下車,背著包包走向里瓏台地,我要來報到了。

颱風肆虐後的校園,樟樹葉掉滿地,我一眼就看見一位身材挺直,膚色黝黑,五官明顯的「原住民」站在前方朝我張望,我想是布農族的同事吧!等我走近卻是以很標準的閩南語跟我打招呼。這是我與水哥的初見面,我心裡想著關山地區的布農族真的很會講閩南語。

接下來的關山歲月,我開始對縱谷裡的族群產生興趣,尤其是西拉雅族的平埔族群更令我關注,書上說關山里瓏崁頂一帶住著少數的西拉雅大滿族,也就是我旅居關山的地方。我問水哥這件事,水哥直接的說:我就是平埔族,終於讓我聯想到他的膚色五官,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方向來。

後來,水哥成了我踏進平埔族領域的引導者,帶領我進出其他大滿族親戚家中的大廳,去看那書中才有的「太祖祀壺」。我們還遠征電光南興,去看縱谷法力最高強的「向壺」,看潘阿媽如何奉祀向壺。我還能親眼目睹唯一會使用日本五十音來拼寫西拉雅祭歌的「明華舅公」在崁頂主持法事。我還紀錄到祀壺者在元宵節過後如何更換向水,還連袂拜訪多位的西拉雅耆老,這些完全都是靠水哥幫忙才能做得到。

我終於知道,我的老家是昔日西拉雅族馬卡道鳳山八社中的下淡水社大本營,我的血液裡或許留有平埔的因子,我追尋平埔的腳步一發不可收拾,水哥說我是平埔族。是啦!我嘛係放狗人,水哥找一天要帶我到山上體會土狗獵捕山豬的正港平埔男子漢。

後來山上還沒去成,我就奉調回南部,離開關山的前一晚,水哥親自下廚邀我到家裡,我喝著稻鄉米酒配著山上抓來的獵物,我醉倒在關山的星空下。這是十餘年前的往事了,日昨接到水哥的訃聞讓我舊事翻湧,往事好像昨日重現在眼前。總有一天,我還會再回來,一起到山上放狗打獵!

照片說明:水哥引薦讓我拍攝的潘家太祖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