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1-05 04:08:51數位米老鼠

也許,一個夏天的夢永遠不用醒...…….。

小米是個多愁善感的學生,從他八歲起就開始了用筆去紀錄一切的習慣,更也許因為是單親家庭的關係,自小就擁有一般孩子少有的早熟個性,到現在,他已經是一個17歲的高中生了,沒有意外地考上當地的第一志願,沒有意外地依舊是沉默寡言。
總是握著一本小筆記簿在學校後山的八角形岩石上,小米總是如此。對他而言,今年夏天是一個不算炎熱的夏天,今天,他打算從早到晚上都待在那塊石頭上,僅僅以預先準備好的蘋果果腹,然後痛快的寫下另一個小米。
夏天後山的景色是熱鬧的,山路不見得崎嶇,濃濃的綠色卻也直直地來。
史老師也正因為這份熱鬧來到了後山,在他的心中後山的熱鬧無疑是種靜謐,他沒有聽見蟬鳴,也沒有看見陽光照射發出閃閃翠綠的葉,他感受到的是真正生命的躍動,就在那裡,輕輕的奏,輕輕奏。
在他心理早已有個小宇宙能蘊含容納這一切巨大的情感之濤...這時候史老師正以笛卡兒說過的"我思故我在"自嘲著呢!
「也許在這裡我是一個音符吧!也許在我心中這些個卻業已在哪兒了! 」史老師笑著說著。
小米ㄔㄔ的動著筆桿,試著將他思考之泉最後一滴都流盡似的湧在他小小的筆記簿裡,只是從遠處的雲偶爾掠過他也能用筆尖紀錄下雲的變化、心的變化,甚至連風的變化也是,此時的小米正在聽著風的獨白呢!他讀出了風的憂傷,風的輕快,與風種種的無奈情緒。「大慨沒有人能和我一般與風雲一同在這裡吧! 」小米說著。
那份自豪好似蘇東坡先生命名的亭子一般,誰能與我同坐,恐怕只有風月的孤傲,就這樣,小米還是寫著…..。
史老師沒有停留他的腳步,就只是隨著雙足任意的走動,有時候左有時候右,有股步履闌珊的意味卻聞不出頹圮,現在的天沒有顏色只是動著。
史老師喃喃地在口裡說著些詩,說著些話語。
「現在如果能聽見穆梭斯基的展覽會之畫會是多麼悅耳呢! 」史老師說著。
隨即在口中輕哼著這一段樂章,走著走著,便作了下來脫去鞋子,走著走著又坐了下來,退下了他的薄外套,就這樣一路走走坐坐,史老師退下了許多衣物、許多鞋子,沿路看不見它們,史老師的手上更找不到那些東西。
小米沒有停止他的手,他有充分的理由可以休息,因為他累了、因為他的肚子餓了。因為這裡太熱?停下筆來換個更陰涼的座位吧....可是他還要寫。他有太多情緒想要在這一秒裡紀錄下來,從小到大,也只有這個方法才讓他能把情感紀錄下來,也是他唯一熟識讓剎那變成永恆的方式。
「他一定懷著某種悲哀吧,我們學校的學生有這樣的人嗎?」史老師這樣想著。
「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呢! 」史老師從小米穿的短袖學校運動衫,看出了他的學校,遠遠的,史老師還看出了小米的悲哀。
慢慢地走近,慢慢地走近看見了小米不曾停止的左手,握著筆ㄔㄔㄔㄔ地揮動著。這時候小米也注意到他了,抬起頭來小米的左手還是ㄔㄔ地動著沒停下來,史老師的眼神與小米交會了三秒,史老師還是踏先前的腳步從小米眼前的畫面掠過,只是,史老師笑了。「他會懂得,他會懂得..... 」史老師口中的兩句話換上的只是一絲淡淡的微笑,不特別開心也沒有做假,就這樣沒有氣味的氛圍,讓史老師的身影消失在夏天的風微微拂動的枝葉裡。
小米的頭還是沒有低下來,看著那本小小的筆記,左手還是沒有在那小小的筆記簿停下來。小米哭了,狠狠的哭了。「在這石頭上人是我嗎?我的風呢?我的雲呢? 」小米大聲的問。
沒有人回應,只聽見後山正以相同的話問著小米!小米沒有回答,低下頭看著筆記簿的內容,從看見史老師的那一秒起,小米已經不停的流淚,而淚水與不堪辨認的文字,只是一片藍色的油暈。
小米對著小筆記簿看了很久,他終於笑了,他停止了左手、停止了流淚、停止了與外在視界連接的所有器官,於是小米離開了岩石一個人慢慢的回過身,走回來時的路。
也許,一個夏天的夢永遠不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