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17 20:54:23撲嚕嚕

《立秋》

沒想到看一齣戲也可以是這麼大的陣仗。



難得我花大錢坐小黃趕看戲,卻一路上大塞車,塞了整條信義路,以為離開信義路會好一點的,卻一路塞到國父紀念館,弄的運蔣還好奇地問我:「今天是有什麼演唱會喔?」我還信誓旦旦的說:「沒有吧,就表演而已。」



沒錯。就是表演而已。但因為是 郭台銘 先生包場,所以場面異常浩大。當我看到SNG車陣十慌亂的拿出票來再確認一次自己有沒有跑錯地方,然後戰戰兢兢的打算從中間那條「星光大道」旁的小縫溜進去。偏偏,一個笑容滿面的工作人員甜甜的跟我說:「請走中間喔!」



有沒有搞錯?我忙了一天,一臉狼狽的竟然要走星光大道,還要面對一群喀嗤喀嗤響的相機攝影機……。硬著頭皮低下頭,就這樣走完我生平第一次走的星光大道,心裡卻絲毫沒有想像中爽的感覺。在人堆中擠了又擠,才陸陸續續聽到一些關鍵字像「郭台銘」、「包場」、「慈善」等等的。這時候我才知道我手中的票券是從哪來的。



說是七點半開演的,卻足足遲了近二十分鐘,觀眾席前半段還是不斷的有人頭騷動,大概都是為了那些達官貴人們才遲遲不開演的吧?好不容易燈光暗了下來,卻從台上冒出郎祖筠,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看舞台劇竟然還要主持人?更奇怪的是,接下來竟是一長串落落長的致詞,從這次包場的 郭 先生到山西省話劇院院長在到導演通通都說到話了,而且也放了一段精心剪輯的短片介紹一位戲犧牲的 陳顒 老師,這才心甘情願的開演。到這時候,整個看戲的心情真的都被這些官腔官話踐踏完了。



劇本的內容,老實說有一些老套,情節的安排也相當保守,明顯的起承轉合在戲中向捲軸一樣慢慢展出來給觀眾瞧。可能是從以前慢慢看戲看到現在胃口越來越大、口味越來越重,漸漸覺得這種戲在情節上已經不能再給我什麼感動。導演的表現手法就現當代劇場而言也可以說相當老套,或者是說太過老套以致於近乎荒謬,因此在許多情緒堆疊到滿溢的點上竟讓觀眾爆笑出來。例如老奶奶坐化而死那一剎那,燈光驟地泛白,音響也拼了命似的轟出「搭啦」的頓點,技術上的老套與刻意讓人忍不住疏離了出來,那份悲傷完全的瓦解,徒剩莫名的荒謬喜感。而在這時候的笑聲對演員真的很殘酷。他們演的好用力,一定不曉得我們在笑什麼吧?



除了刻意的頓點之外,文化與語言上的差異也造成一些奇怪的笑點。許昌仁那一句「她是我戀人」讓觀眾笑的樂不可支,但這真的不是演員們的問題,只是在這裡真的沒有人這麼說。不過現在想想,真的很慶幸許昌仁當時不是說「她是我的愛人同志」,不然我一定會暈死在座位上。



請不要問我《立秋》到底好不好看,因為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多年的封閉以及政策限制真的深深在表演藝術上留下很深的創痕。我想起 林蔭宇 老師來台灣時總喜歡儘可能地看戲,有些我們習以為常的手法, 林 老師還會看的像個孩子般的驚奇著。然而,雖然表現手法相當陳舊,但導演與演員們深厚的功力卻是精采萬分。舞臺上的場景Setting靈活不死板,大致上會以牆面或是柱子亦或屏風等物品將舞台圍出一個不等邊的斜三角形,而三角形裡面除了主要的桌椅之外,還會有兩三張板凳可供演員自行發揮應用。這樣的安排讓畫面靈動了起來。除了道具佈景的調度之外,群戲的調度更是精采,演員的走位動線拉的漂亮流暢,與場上的佈景道具互動活潑,這樣的畫面在台灣的劇場中是非常少見的。演員們各個字正腔圓,咬字清晰,有一陣子麥克風出了問題,但是連坐在最後一排的我都可以聽見演員說的每個字,真是叫我又驚訝又拜服。



有人在看完戲後跟我說《立秋》還真是一個為 郭台銘 先生量身訂做的戲碼。我對郭台銘的身世背景一點都不了解,也從不會想要了解,但我很感激他想要為台灣藝術界盡一份力的心意。然而,在盡覽今日莫名的浩大場面之後,我真的很擔心 郭台銘 先生的一番美意是否能實際改變台灣藝術的現況,而不是徒然浪費在場面之上。台灣的藝術環境已經夠糟了,偏偏這時候又還有些打著推廣台灣藝術幌子以謀取暴利的團體忙著趁火打劫,以經濟因素壓榨、脅迫表演者,而 郭 先生所撥出的三十億是否會淪為這些團體垂涎的目標呢?



我真的希望不要。



然而,姑且先不論結果為何,還是想跟 郭 先生說聲: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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