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01 21:08:50H2O

舊事(5)我的論文

過去,我一直以為我的教育是在大學完成的,真是大錯特錯。離婚後的適應才是我的論文題目,小標題就是:孩子、他、經濟、自我懷疑和其他的挑戰。

我面臨了挑戰,六年前,小太陽因連續高燒不退和右頸淋巴腺腫大,被懷疑是淋巴瘤,必須住院動手術。我知道一切會沒有問題,老天眷顧我,是學弟主刀。可是我仍然很緊張,因為銀行存款只有三位數字,工作也不順利,所有的一切都糟透了,情緒很自然跌入谷底,於是,早過了「青春」的我臉上此起彼落冒出了大大小小痘子。

開刀前一天,我和父母一進醫院就忙著填各種表格,一邊填寫,一邊在心裡邊痛罵,那來這麼多表格要填?是不是得等到那些人自己或家人住院,才可以真正體會到住院手續有多煩人?

兒童病房裡,只有我和外婆陪著兒子。他還是很開心,對環境很好奇,他的注意力只放在「家裡的小狗熊嘰嘰哇哇會不會寂寞?」和「電視間的卡通好難看!」 對於第二天要做什麼,倒是沒問太多。

隔天一早,護士阿姨給他吃了些葯,再過不久,她把他推進了冰冷手術室。外公外婆和媽咪都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跟他說:「別害怕!進去睡覺而已,睡醒就沒事了!」他的父親始終沒有出現,即使我早早提醒過他了,他的出現對小太陽會是多大的鼓舞力量。

讓辛苦的雙親先回去,因為家裡還有一個大太陽得照顧,我一個人在等待室等著,凍--死--人的等待室。

好像有一世紀那麼長,比預定時間足足多了一倍,學弟終於出來了,可能有點小麻煩,不過都已經克服。現在重要的是,讓孩子好好休息,並且等待切片結果。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掉下一年獨立生活來的第一顆眼淚!

過了一個鐘頭,小太陽才悠悠醒來,眼裡不復有太陽的光芒,只剩下一臉可憐模樣,好想媽咪抱抱。當然那是不被允許的,又哭了半個鐘頭,直到外祖父母帶著大太陽和「嘰嘰哇哇」才停止。

那一個晚上當然是在不舒服和擔心中度過的,給兒子蓋好被子,也讓自己癱在旁邊的看護床上,腦子裡卻不時浮現冰冷手術檯、那始終沒有出現的孩子的爸爸、 銀行快見底的存款、市府辦公桌上積壓已久的工作……,可能太累了,沒多久就睡了。

一生中「最長的一日」終於熬過,其他的困難就只好等明天再說了,24小時只能裝這麼多,沒有郝思嘉聰慧和美麗的我,可不可以也說「Tomorrow is another day!!」。

連著五天四夜,一直都是由我和母親輪流照顧,直到出院,他們的父親只來過一次,在白天,前後不超過30分鐘。沒有親親,沒有抱抱,沒有和小太陽說:「你好勇敢,爸爸真是為你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