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的教師

這篇文章，應該不是你們所期待的......



我知道對剛剛考完月考與會計檢定的你們而言，現在的心情是輕鬆而愉快的。

但是，我的心情，卻像扛著千百斤的重擔，一直往下沈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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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從許多年前說起。

那年，我接了一個剛升上二年級的班。

班上有個學生（在此就稱他H吧），成績不錯，做事也很俐落，但每到繳費時，總會遲遲不交，拖上好久；對於家裡的事情，也都避而不談，從不多說。

我看著H的言行，覺得他有點才華，指導一番應該也能小有成就，因此也就常常找他做事，在課業與生活上也會給他一些指導或建議。

日子久了，跟我熟了，也就「丁爺、丁爺」地隨口叫，我也由他。

二下的某一天，我見H神色不對，全然不是平日的樣子。

找他來談，才說了一句「你還好嗎？」。他就趴在桌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原來，他不願多談的家，是他心裡最大的痛！

一位吸毒坐牢十年的父親、從小未曾謀面就離家出走的母親、多年寄居親戚家看人臉色過日、假日拼命打工賺學費與生活費......

嚐盡了人情淡薄的他，學校，變成逃避這一切的唯一場所。因此他總帶著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拼了命似的唸書。

當時的我，幾經教了好幾年的書。但那天下午，是我第一次覺得，我這個老師，好無力。學生這樣的情況，我卻做不了什麼。

所以，我對自己說：「要成為H人生中的正面因子，不能讓他生命裡的負面的因子佔據了他的人生！」

從那天起，我總是多花一點時間陪H講幾句話；他短缺的學費，我也瞞著班上同學偷偷幫他墊上。這變成我與H之間的小小默契。

H也算爭氣，學測放榜考上了位在台中的國立學校。我們的默契也一直延續著。

但是，H心中揮不去的陰影還是吞噬了他。

患了重度憂鬱症的H，趕走了女友，在租屋裡割腕獲救！愛面子的H瞞著我休學一年，住院療養了一段時間。

今年農曆過年，H約我喝咖啡，笑著說他復學唸書，明年會畢業；將來我老了他要賺錢養我之類的笑話......

上個月底，H打電話給我，說手頭有點緊，最近醫生又叫他住院，但是他不想去.....當時的我，正在學校不知忙什麼，只能匆匆的寬慰他別想太多，錢我幫他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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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你們大概也知道結局了。

今天晚上開完會，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那端是陌生的聲音。

是H的姊姊。H在租屋裡，往生了！法醫研判的死亡日期，是我轉帳給他的前一天......

H究竟是怎麼過世的？家屬不想追究，我也沒有立場要求。

但我心中不免想著：

或許，我早一點解決他的困難；多打一通電話給他，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這件事情呢？

過去這些年來，我救人有沒有救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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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H而言，我是個失敗的老師！

我彷彿還聽見，H喚我丁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