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她是歌她是舞她是變身狼,她是憂鬱的詩歌天籟〉
阿米第一首讓你的靈魂地震的詩是〈體內長詩的女人和她憂鬱的狗〉,它躺在詩刊上看起來很洶湧,像會淹進你腦袋裡的巨浪,單刀直入的表述,情感百分百流淌在紙上,「她的男人也枯萎了」、「摸摸自己乾燥的孩子/和憂傷的頭髮」、「和她憂鬱的狗/活下來」等都在在讓你驚駭於有人能這樣由身體缺口挖出詩,讓詩像是血液,不,她的詩比血液更深紅,更難以抑制地流洩──她在詩中流血,而那些血是她正活著的證據,她以此召喚生的可能。
後來讀到〈好久不見〉,你的心臟都快跳出來,「當你說我一點都沒變時/一張蒼老的臉掉下來//飛鳥啄走一些悲哀的糧/我的眼睛擦過火柴」,只有四行的短詩卻有無匹的時間威力。不同於一般詩人繁複演練的意象操作,阿米的詩就是有種乾脆但仍能讓人領會神祕性的能量,讓你目睹歲月與青春衰弱垂降的過程。而你明白,阿米詩藝的精粹,就來自她傷痛的暴露。
阿米確實是寫真的,她的詩是她的自畫像,她的攝影,她的X光片。她在詩中寫真她自己(包含家族與各種體驗)。你說過《要歌要舞要學狼》是阿米的第二速度:她以詩歌為生命的速度,她活在詩裡,活在空中的樓閣,而滿懷恐懼地低頭望著地上世界;她的詩集也是求生之書,是阿米渾身是傷、血肉模糊的究極瘋狂中唯一維持生命的裝置。你為阿米感到悲傷,你為她不得不誠實迎接一切遭遇而心痛不已──你幾乎聽見她正痛苦地傾軋著血皮骨,喀啦喀啦作響,試著從敗壞軀體零件掙出新的但還沒有皮毛發育披覆的一雙斷翼的那些巨大的聲音。
最近阿米在臉書社團交出〈答沈
阿米,一個充滿傷痕的詩人。她的傷痕是文壇的天籟,是不可多得的原音狀態,是光是在那裡吟唱就讓你肉身瓦解化作一灘淚水的不插電詩歌。你以一同代人的身份,渴求她能夠歌舞,繼續當一匹以傷痕為爪牙的變身狼,生猛地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