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2-04 17:29:27九十九我魔
〈哭島〉
曾經和他的空位交會,在一次文學獎頒獎典禮現場
瀰漫人正漸次蓬鬆、發甜的氣味,而對面椅背上的名字
銳利如劍鋒,是寫下《病愛與救贖》、《對你的感覺》
的詩人,是穿越疾病猶如穿越電影院的詩人,是筆下所有
詞語都長得安靜、深沉的詩人,他曾經去至一座哭島
在空中,在霧的深處,寫著嘆息、凝視和眼淚
他的淚是另一種島。而我的眼淚則是濕度不夠的狗
連一張紙都刺透不了,只能等待睡眠和詩咬破我
以抵達雷光,重新確認心臟的深度,是井或者天空
加快速度,我從一首詩的平面鑽下去,如探訪
一處坑道,在彷似洪荒的洞底,有種質地清脆的
緘
實則清涼,是一道道釀在酒香裡的風與記憶
而詩人的醉態在適切的氣溫底,宛若鄉愁
而在已然遙遠的巨響之中,有一群歷史的腳踩過
那些殘破而輕盈的骸骨,連同嵌在其中、生霉長菌的
炸藥碎片,每一副啊都已經太老,太老了
時代旖旎乃如華麗的蟻,為著甜味而奮不顧身
由太古爬行,穿過了永恆的大甕,穿過了死神的咽喉與鐮刀
至今,如今,而我的掌心遽然昇起一座昨日之島
漂浮種種與花岡岩摩擦而致的傷痕,而苦難啊,便是回聲
恍惚中,誰都要親切於「有翅膀的侯鳥/沒翅膀的軍人」
他業已行在一寬闊、無邊的甬道,目睹我所不及的奧秘
無人相隨,然則島上的淚,逆流在他的眼角組合為翼
拍動以光年計,而我和詩人的距離,遂無限地間隔兩本詩集
註:「有翅膀的侯鳥/沒翅膀的軍人」為羅葉〈八八坑道〉中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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