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力換取暴力──默看《鋼鐵人2》〉
小勞勃道尼/Robert Downey Jr.真把這個史上第一華麗與賤的超級英雄演到絕了,身穿鋼鐵盔甲開趴、喝酒和跳舞的一幕更是把漫畫英雄改編電影裡的英雄神聖群像著實折損了一回,這已經不是還給英雄凡性的作為而已,那甚至已逼向了無賴性格的營造,而便是這個集虛榮與超級自戀狂(英雄們的某種通病的具體現示)於一身的人物東尼․史塔克/鋼鐵人,破天荒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當然或許這狂亂行為的背後潛藏著元素中毒而命不長的心理設定,然而你卻更願意以為那是對英雄(擁有力量的人)的一次體檢,而顯然鋼鐵人是不合格的(一如超人聯盟招募對他的報告──這超級英雄們要串連在同一部片的伏筆真是愈滾愈大啊)。
從片頭的煙火秀推結到片尾另一種意義的煙火秀,頭尾都串連在鋼鐵人從天而降與大量煙火(片尾則是炸彈了)的爆裂,可以見得《鋼鐵人2/Iron Man 2》的整體性,並且包括了展覽舞台的兩次展示,一是東尼․史塔克(他當眾卸下鋼鐵盔甲以主持將持續一年的工業博覽會開幕式)和以鋼鐵人為服飾概念的鋼鐵女郎辣舞,另一次卻是漢默工業的陸海空及海軍陸戰隊鋼鐵士兵跟另一套中校由史塔克處搶去的銀色鋼鐵盔甲,在這些層層串連的物件、要素裡,你以為自己閱讀到了當代對科技與武器的迷戀、不由自主的持續下陷,這些看似熱鬧滾滾而實際上非常倚賴暴力性並堂而皇之以正義為名宣示與維護的暴力科技、暴力文明,某種程度讓你感到不適,尤其是那些競演的,搧動性質(搭配以悲壯音樂)的鋼鐵大亂鬥,讓你腎上激素湧裂的同時,你亦感覺到戰爭之所以為戰爭,恐怕是人性的架構,而非人間的失格,你乃被深深的荒涼感所包裹,至於無聲。
在第一集《鋼鐵人》鋼鐵士兵係由史塔克的疏忽(根據他的設計和遺留的設備)被生產出來,那在某種程度上對暴力,罪惡進行了思考,雖然程度極小,但仍舊具備了思索武器之意義的微小姿勢,但到了《鋼鐵人2》卻是軍事裝備大競賽如冷戰時期的美蘇(史塔克工業和漢默工業、東尼和萬科),而所謂的救主史塔克/鋼鐵人卻是渾身充斥著大明星氣息(通常你認為這類型人物的另一個名詞是:神棍),你不得不認為這是一次倒退往娛樂,而未再繼續發展、突破對殺人武器與暴力再逆襲的警醒,的刻板英雄模組。
除了暴力,你以為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群眾,在漫畫英雄改編電影裡的群眾一直都是無知的,追星的,可笑的物種,直到《黑暗騎士/The Dark Knight》才把這個迷障去除,不只把人性還給超級英雄,而且還把神性還給人們,特別是那兩艘船到最後的無有引爆,他們憑藉著作為人最後、最後的一點微光而阻止了慘劇,這在通俗、大眾領域之中顯示了作為凡人與庸碌個體的最大能量值,遂有了非常難得而神秘的氣味(你提及此段時,總會想到日本漫畫川口開治《沉默的艦隊》船長中彈昏迷時,艦艇人員還維持高度自覺與思維的炯炯目光),甚至到了《守護者/Watchmen》則是人的智慧(雖然以殘殺千萬的人換取全人類與地球的生機)戰勝了神(曼哈頓博士),但《鋼鐵人2》呢,卻是單純地回到一個失控的超級英雄如何拯救自己的生命,順帶也把人類救了出來(或許你應該慶幸有這種「順道」的救世順風車的存有),而公議會時小勞勃道尼對抗參議員的姿態,真讓你回味到當年艾爾․帕西諾/Al Pacino在《教父2/The Godfather 2》處於類似情景下、陰鬱而迷人的優異演出哪…
──99/5/05,晚間,《鋼鐵人2》,信義威秀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