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22 20:44:49九十九我魔
〈英雄的孤獨與罪──默看《黑暗騎士》PART.Ⅱ〉
但不只是超級英雄/Superhero那樣具備特殊能力的超人類而已,在歐美行之已久的英雄公式,這幾年來普遍面臨劇烈轉變的時刻,包括亙久不變的紳士間諜龐德也從《007首部曲:皇家夜總會/Casino Royale》開始進入肉搏階段並顯露了007的自大狂妄及隨之產生的挫敗(包括選角也找來長得很不精緻甚而給人兇惡感覺但等他一上場哇哈哈妳實在很難否認他真剛烈得有型的丹尼爾‧克雷/Daniel Craig──有興趣的不妨對照默置放於《食影人》的〈強悍與柔軟的抒情殺人者:默看007《Casino Royale》〉),易言之,就是英雄完美形式的衰敗,並不是那麼有餘裕的,並不是談笑風生、玩耍之中就能解除危機的。
那不正像是推理類型小說的板塊推移,從古典推理到冷硬派犯罪小說──讓神到不行的偵探們得為了生活營計有私欲也給橫死街頭的屍體一個死亡的理由(當然那同時也側描了犯罪者的內層光景)──的轉折嗎?還是妳寧可說是從浪漫主義到寫實主義的對高度現實的再辨識呢?
將英雄還原到人的位置裡去,不再神格化,甚至逼向黑暗與邪惡之中,有弱點會被算計必然可以擊倒的。前些日子的《全民超人/Hancock》敢情就是這麼樣拿英雄類型開刀的:一個酗酒的到處闖禍的超人類,被群體認定為混帳(另外一個女超人則是瘋子,而他們的宿命是只要一靠近就會變成凡人),無論他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都是孤獨的,都是被評判為有罪的,於是他接受形象顧問的建議,安分地入獄──他在獄中參與類似戒酒協會的那段集體治療,默難道能夠不想起Block的馬修‧史卡德在《八百萬種死法》(臉譜出版,易翠雯譯)最後說的那一句:「我是馬修。我是個酒鬼。」且痛哭失聲了──意圖透過轉換作風獲取新的良善評價。
於是形象居然成了超人之所以能夠是超人的因由,而這其實無關於他的本質(操作媒體果然是這個時代必可美好的法門?)如此剖挖Superhero的存在位階的諷喻,可別忘了在更早前些的《我的超人女友/My Super Ex-Girlfriend》(女超人在床上騎男主角騎到床崩那一段怎麼說都是很戲謔地處理了女性跟超級英雄兩種身份的詭譎情勢)以及《超人特攻隊/The Incredibles》(只能選擇隱姓埋名過麻木生活的超人類一家)等等。
這一次的Batman文本不但鑽越了英雄的現狀且擾動了固久的邊界,同時跟《開戰時刻》探勘了何以選擇蝙蝠作為象徵的童年創傷的源由(──那為了克服恐懼而獨立在蝙蝠山洞的一幕)一致,《黑》又闖出了新的格局,關於一開始阿福說的弱點的事,而韋恩自承他沒法接受別人痛恨他,但到最末他終究選擇扛起殺人犯的惡名,也要護全整座城市的光明象徵:那個躺在地上已變成雙面人的白色騎士。
Batman這個人物的大器就在於他一再地越過自身弱點:恐懼與不被誰需要(所以擅長使用恐懼心理的Joker也必定會成為Batman的對手)。影片結尾處,警官的旁白搭配著孤獨地騎乘蝙蝠機車(已經不再是全然被掩護到的蝙蝠車)的Batman背影(恍若我們只能注視著他披風翻揚的,我們無法進入他的正面,他必必然孤獨地遠離),那是何等何等哀傷的背影啊…立即一股暴湧的情緒轟爛了眼眶的環牆,淚水像是崩壞般的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