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請離開...........(1)
「輝彥,先吃點東西再出門吧!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魯肉飯喔!」
我對將要出門工作的丈夫喚道。
「不必了,我才剛起床,吃不下。」
套起鞋,他頭也不回的就欲往外走。
「等等!」
我急急的追了出去,「外頭太陽大,帶頂帽子吧。」遞給他一頂黑色的漁夫帽。
他順手接過,在踏出門的剎那,背對著我說:
「今天要錄製新專輯,不知道要弄到幾點,晚上妳就不用等我了。」
語畢,他急急地離開;而我,只是無言地站在家門口,目送著一身黑衣的他消失在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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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她的關心,我故作冷淡地離開。
其實我是很想再次擁抱她的,想對她說對不起,想告訴她我有多愛她,甚至要她永遠的留在我身邊,哪兒也別去。
但這是不行的,這畢竟是不正常的。
我雖然很愛很愛她,但卻也不能強留她在這兒不屬於她的世界吧!所以我只好違心而行,故意裝出冷漠,希望有一天能逼使她主動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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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輝彥後,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雖然開著電視,但我的腦裡卻不斷地想著自己和丈夫之間的事。
和輝彥結婚至今雖已過了一年半的時間,但因為他的工作,我們真正能相處、溝通的時間其實少得可憐。
輝彥是個頗有知名度的音樂人,每天除了去工作室工作外,回到家後不外乎就是忙著寫詞作曲,有時還得飛到國外去做些宣傳什麼的,再加上他那非常不正常的作息(上午六點就寢,下午三點起床,四點出門工作,零晨兩、三點返家),使得我這做妻子的一天中根本也沒能與他說上幾句話。
直到三個月前我出事的那一天為止,我們夫妻倆就是這麼像兩條平行線般,雖然同住一個屋簷,卻各過各的日子,誰也不干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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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二十多分鐘的車後,我來到了工作室。看了下錶,糟!已經是四點四十分,我又遲到了。
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緩緩地踱進了錄音室,正以為沒人會發現我這遲到慣犯時,井上的聲音卻自背後響起,帶著些許的責怪,他說:
「輝彥!又遲到!不是說好了四點半準時開始的嗎?」
回頭,我換上一抹討好的微笑:
「哈哈,不小心睡過頭了嘛,而且我今天只遲到了十分鐘,算有進步了。」
「什麼叫做有進步?之前說好四點開工,可是因為你這個任性的傢伙睡過了頭我們才調到四點半的,結果咧?你還給我睡過頭!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糟!井上好像真的生氣了。
這傢伙雖然平常看來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一生起氣來可是會沒完沒了的。
沒法兒了,為了平息這位老大的怒氣,我也只好撒起嬌、耍起賴來,依照以往的經驗,他似乎挺吃這套的,所以才會這麼被我耍得團團轉吧。
唉~~雖說我偶爾會對自己這秀氣得近乎女人的面恐感到自卑,但在這種時候卻又挺好用的!
「好啦,井上,你不要這麼生氣嘛,下次我一定會改進的!」
嘴上是這麼說著,可心上卻不敢保證。
從前之所以會遲到,許是真的睡過頭,但這三個月來的遲到卻是為了她─玥─我的妻。
因為她在家,所以讓我有種不想離開的依戀,我,不想離開她。
這真是矛盾啊,想她走也不想她走,到底該怎麼做我實在是不知道了。
「還在發什麼呆啊!還不趕快來錄音?」
井上催促著並遞給了我一把吉他。
「喔!」
我隨口應著並走進了錄音間。
算了,不想了,工作要緊,至於這些煩人的事就暫時先丟在一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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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的前一天,我記得,自己依舊如往常般在七點半時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翻閱著當天的新聞。忽地,一則醒目的標題引起了我的注意—「知名歌手堀江輝彥深夜會前妻」。
急將目光轉向下方的照片,那對坐在咖啡館裡、狀似親蜜的男女果然是輝彥與他的前妻明子沒錯。
(他們見面了?什麼時候開始聯絡的?為什麼輝彥沒跟我說?)
長期以來的疏離讓我的心很是慌亂,諸多的揣測與妄想也不斷地升起。
(難道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明子?怪不得結婚一年多來他總是這般冷淡。也許他並不愛我。娶我或許只是為了要忘記明子曾帶給他的傷痛,更或許是為了阻絕外頭那些個鶯鶯燕燕對他的騷擾。但為什麼是我?因為我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樣纏著他、管著他?還是因為我很聽話,會乖乖地把家中大小事物都打理得好好的,讓他可以全無後顧之憂?但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是我?難道只因為是我先愛上他的,所以就註定了輸的是我?)
淚眼望著對面空蕩的他的位置,我沒有搖醒熟睡的他一探究竟,也沒有打電話去向他的工作伙伴兼好友們查證,只是黯然地走出了家門。
那一天,我向出版社告了假,獨自一人搭上開往大阪的新幹線,我來到了當年與他初見的地方─—X小學,他的母校。
三年多前,我們就是在這兒遇上的。
秋日的午後,我坐在操場旁的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盪著,沒有注意到身旁何時走來了一個陌生男子。
黑色襯著他一身的落默,雖然帶著墨鏡,然而,掩蓋不了的光芒,還是自那刻意壓低的帽沿下流洩而出。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一天是他與前妻正式離異的日子。
他因為工作繁忙,無暇顧及妻子,以致於讓總是孤單的妻子有了外遇的機會。
他沒能及時發現,直到前妻提出了離婚的要求後,才驚覺,原來妻子早已琵琶別抱。
沒有挽留,他很爽快的簽下離婚協議書,這樣的舉動看似瀟灑,可我知道他其實是傷透了心的。
為了解悶,所以他才會放下手邊的工作回來老家走走(東京,畢竟繁鬧)。
一整天,我就這麼呆坐著,腦裡,除了想他還是想他,眼淚,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等我回過神時,太陽竟已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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