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22 02:57:28★PuffeR☆
寵物店 [二]
2006/5月13日
懶蝨的病
為了那場試鏡
我那袋簡便的行李一路跟著我到了英國。
不在巿區裡的範圍走著
我走到了china town
總是五味雜陳的china town
我走上天橋
好避開商店街的人潮。
結果上天橋後才發現
原本天橋和屋子之間該有的空間距離
竟被連結在一起又變成走道
嚴然又是一片商店街
中國人真是不了得。
我只好沿著更狹隘的天橋通道往前走
一邊找落腳的地方。
冷不防地
一陣惡臭撲過來
那股奇異腐肉爛味傳來的方向圍著一群人
我好奇地俟了過去
探頭去瞧瞧是怎麼一回事
看來這應該是一間寵物店
店裡疊滿了銀色的大鐵籠
還有一座像台灣傳統巿場切豬肉的長台
店內的左邊
除了一樣是堆的高高的鐵籠之外
中間有張掛的斜斜的白色展示平台靠著牆壁
平台上放著的不是豬肉
而是三個男人。
更具體來說
應該是三具男屍吧?
三個男人都沒有小腿
連膝蓋都不見了
尾端裹著白布。
頭上一樣裹著白色的布
就連私處也是。
最右邊那個男的是個洋人
雖然頭上己包著白色
額頭上露出一些金色的頭髮
眼睛微凸且佈滿了血絲
臉色蒼灰,嘴巴半開
一點動靜也沒有
任蒼蠅飛覆在身體任何地方。
中間那位嘴巴一閉一合魚般的呼吸著
閉合之間更為緩慢
眼睛張的大大的
面無血色
頭上也沒有白布
黑色短髮,面貌姣好的屍魚樣。
就在我看的出神時
有個老人從店內走出來
老人穿著深藍色的道服
頭上戴著小頂的黑帽子
是猶太人的那種小貼帽
老人是中國人
面容有著非常的深的皺紋
可以說是臉上的每一吋肌肉
平均地被劃上時間的刻度
像極了一塊會走路的咖啡色豆皮。
他走到平台邊
拿出了一條麻繩製的短鞭
打在最左邊那個男人身上
男人大叫"我的頭好痛,好痛!!"
雙手摀住耳朵
老人又甩了一鞭
那男人身上的蒼蠅被鞭子揮走又飛回來
有幾個人在男人一旁試著安撫他
不斷著觸摸男人的身體
應該是家人吧
可是
他們也像是在制止男人再發出悲嗚或掙扎
似乎有共識地
不發一語默默在一邊重覆相同的動作。
我身旁圍觀的人竊竊私語地說著
"這是一種叫做懶蝨的病"
動物身上傳染的,其它地方都救不了"
"寵物店老闆心慈悲吶"
"只能等死囉"
現場就穿插著諸如此類的對話
這些人全都有中國內地口音。
突然那位老人往我們走過來
無力地揮了幾下手裡的鞭子想趕走觀圍的人群
大家都往後退了一步。
但由於味道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我也沒興致再探討下去了。
沒一下子
就找到了託人幫我安排好的旅店
巧的是剛好就在寵物店的隔壁
在最上面最側邊的閣樓間。
時差的關係
我忍不住疲累一下就睡著
醍來時天色己暗
得趕緊梳洗準備好隔天要表演的東西。
旅店的衛浴設備是共用的
一切都很簡陃
就是俗稱的hostel。
我走到距離房間不遠的洗手間時
在廁所的入口我聞到類似的臭味
我打開廁所的門一看
發現地上有一些嘔吐物
更可怕的是這裡面所有三間廁所裡
都有著一樣的嘔吐物。
正當我神經開始變的又毛又緊繃時
旅店的經理走了進來
那是個有德國血統的中年男子
他向我解釋了廁所裡情形
也道歉至意。
我才明白那些令人感到噁心的嘔吐物
是中午在樓下看到那三個男人所為。
經理說明後表示
廁所會隨即沖洗乾淨
還說只有晚上才會這樣。
等待廁所被清理乾淨的空檔
我出了旅店想透透氣
發現樓下那間寵物店也正在清洗
一個中國籍的老太婆
穿著白色的圍裙棕色的雨鞋
頭髮隨便用紅色橡皮筋綁起來
她手裡揪著一條黃色的水管
努力地把平台上的排泄物沖乾淨。
混著排泄物的水流到了地上
再順著地面的缺口流到天橋
於是乎天橋樓梯也慢慢流著污水
一步步順著台階到達天橋底下。
今晚的空氣摻了點霧氣有點悶
天橋的尾端隱約散發著雞屎味
噢!
這倒不是我想像中的倫敦空氣。
燈熄了
寵物店要打烊了
男人一具具被抬進屋內
像是展示品還是肉類什麼的
白天擺出來繼續病痛
晚上照常休息。
心裡其實對明天的演出很在意
當初也不知哪來的勇氣
就這麼不顧一切地辭了工作跑來這裡
是那件事吧?
也不是很確定。
如果可以的話
真希望在這裡住上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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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感謝hippo幫我找到電源線
才得以找回去年寫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