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8-17 14:40:07藍海

遺忘


你曾經遺忘過什麼嗎?
好像很重要的事情,
又好像不是那麼重要,但就是想不起來,
就算花盡了所以的心思還是無法將那遺落的一塊拼圖拼貼起來,
而成為完整的記憶......
我從來不懂得什麼叫做愛情,也不懂的如何去愛一個人,去愛一個男人,就算我胸中有多少的愛,那也是對著世界的熱情,原本在我記憶的拼圖中,是沒有愛情這塊的,但在某個時間點你為我改造了回憶,使得拼圖裡多出了原本不屬於我的愛情,那閃在夜空中的一點星光,於是我開始期待這塊拼圖能夠在多少等待的日子裡吻合於我的記憶裡,讓我的人生永遠有著光亮,但期待的總是和現實相反的,於是我開始選擇遺忘,遺忘這看似重要但卻又不重要的事情,一個我愛你的事實。
第一章
年輕的祭堂,一個大學女生的告別式,走得很突然,原本只是一場小小的感冒,卻引發肺炎而辭世,她對生命充滿熱情,還有一個青梅竹馬長大的表哥,兩個人瞞著雙方父母從高中開始偷偷交往,如今來不及和她表哥道別,就在急診室內匆匆的前往天國,沒有留下一句話。
我領著她母親遞給我的日記,那是我和她的交換日記,『妳是小慧的好朋友,這本日記就留給妳做紀念吧!』小慧的母親擒著淚水說著,我也忍不住又啜泣起來,和伯母相擁而痛哭。
抱著這本和小慧相交的心情寫真,突然有種錯覺,彷彿小慧還在我身邊,此時,我正要踏往回家的路途,觀看小慧和她表哥間的戀情,那是一段不被允許但又情不自禁的愛戀。
於是,我假裝一切都沒事,腳步逐漸跳躍起來,但不曉得眼睛的淚水是不受大腦控制的,卻一直滑落,嘴角勉強牽起的笑容也抵不過自主神經的抽蓄。我是在笑還是在哭......
坐在書桌前,我翻開日記,那晚小慧只是小小的感冒,她還能在日記上逗趣的畫上她最喜歡的微笑標記,然後跟我說一句,『我愛表哥』,她想知道,在這本日記結束後的那一天,她總共對表哥說了幾句我愛你,這些都只有我知道,因為她不敢告訴她表哥,雖然他們彼此相愛,但她知道他們是沒有結果,所以她從來不告訴表哥她真心愛他,只告訴表哥,『我們玩個愛情遊戲吧!等對方都有了歸宿,我們就結束......』
繼續看著日記下的內文,『今天晚上表哥來我們家,他買了一盒我最愛的金莎巧克力給我,他說他很關心我,希望我趕快好起來,......告訴妳喔,表哥他真傻,看他滿臉擔心的表情,我真的忍不住笑出來,......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離不開表哥?但是我們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ㄚ......真希望老天爺在我表哥找到他最心愛的女人時就把我帶走,或許這代表我的使命也完成......我愛表哥的使命』
第二章
拿到日記的那晚我失眠了,看著小慧熟悉的字跡,哭腫了雙眼,最後的交換日記像是在拜讀她的遺書,不敢讀完,只怕就此結束,然而小慧的使命完成了嗎?為何竟一語成讖,老天爺開了她什麼玩笑,表哥尚未找到他心愛的人,怎麼可以提早結束小慧年輕熱情的生命。
『今晚不知道為什麼?表哥的表情特別不一樣,我只是小小的感冒,但卻彷彿要和我天人永隔似的......妳知道嗎?或許明天我去學校,把日記交給妳,妳就可以在這上面為我解答了,對不對?......我有一盒金莎喔,不過不能分妳吃,下次我一定會自己買一盒送給妳,所以妳不能生我的氣!我覺得有點睏了,我要去睡覺了,對了......我不乖,因為我沒吃藥,這是我們的秘密,小感冒而已,沒關係的對不對?晚安^^』
我知道每次感冒,小慧總是很調皮的,她是個怕吃藥的女孩,所以從不肯好好的吃藥,但生命力旺盛的小慧總是很快的又活蹦亂跳,我是不擔心這個的。但我不知道引發她肺炎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我想只有繼續的日記能為我解答。
『現在是半夜2點,妳知道嗎?表哥打電話來給我,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原本以為他正擔心的我的病情,那個傻表哥,但是......但是不是的,......』小慧這頁的日記寫到此,除了『......』,其後的便是一片空白,我翻到下一頁,她才繼續著話語。
『半夜2點30分了,對不起,我剛才去洗了一下臉,讓自己冷靜一下,我知道的,這樣的結果,但是為什麼來臨的時候,我卻有種無法接受的感覺,妳知道的,是不是?我愛表哥......我說過了幾次,在這日記本上,我不敢去細數,我知道每數一次,會讓心底的那道傷痕更深......我會放手的,我早說過了我和表哥只是一場不成熟的愛情遊戲^^......』剩下的空白,小慧畫下一個大笑臉,我繼續著下一頁。
『妳知道我花了多少的力氣才完成剛才的笑臉,畫完就代表表哥要消失了......不是的,應該說表哥就永遠是表哥了。對不起,我說了這麼多,妳一定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吧!......不過,原諒我,我還沒有勇氣告訴妳,或許等妳給我的下一篇日記裡,妳能告訴我為什麼表哥今天對我怪怪的,我就再告訴妳正確答案吧!半夜3點......晚安^^』
第三章
小慧的心情是複雜的,表哥打電話給她的那夜,她一定尚未闔眼。
『呵呵......半夜3點30分,我不是故意鬧妳的,只不過我真的睡不著!天為什麼不快點亮呢?這樣妳就可以趕快看見我的日記,妳就可以幫我編無數的理由,告訴我表哥的反常,這樣我就能在妳的理由中存活,......可以嗎?在妳的理由中存活!可以嗎?對了,妳一定也很好奇表哥打電話給我做什麼?這個也要讓妳猜,因為告訴妳的話,妳就不能夠幫我編理由了,或許妳會告訴我表哥他太愛我,所以會打電話來關心我。這個也不對,妳不會這麼笨的,我前面已經說過不是這個原因了,所以妳不會這樣猜的,那麼或許妳會猜,表哥要出國了,所以她要暫時和我道別,不過不久後,我們又會在某個成熟的時間點見面,然後......也或許妳會猜,阿姨知道這件事了,所以表哥和我約會的時間和地點就要更加小心了,不過我們還是能約會的,這麼多的理由,只要我還能和表哥在一起的理由,就算要暫時的分開,或者要通過難關像牛郎織女每年相會一次的見面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們還能相愛......是嗎?妳會告訴我這些的對不對?......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累了,我真的要睡了喔!真的喔!晚安^^』
小慧寫這頁日記的當天早上她便請假沒有來學校,我打電話去她家,她也沒有接,原來那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身體的感冒加上心裡的憂傷和整夜的難眠,才使得她的感冒嚴重。小慧叫我編理由,表哥那夜是怎麼了?就算暫時的分開也好,需要通過重重難關的見面也好,這些理由都好,只要小慧和表哥還是相愛的,難道表哥告訴小慧他們要結束了嗎?他已經不愛小慧了嗎?是這樣的嗎?
『呵呵......對不起啦!我知道妳下午有打三通電話給我,但是我都沒有接聽,因為我怕聽見妳的聲音,然後我就會崩潰,我對表哥的愛情就不能藏在日記裡了,我怕我會瘋狂的向全世界宣佈,接著傷害了我的家人以及最深愛的表哥......對了,我有個疑惑想問妳喔!愛一個人是不是有錯ㄚ?呵呵......傷腦筋了吧!以前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在沒有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只認為當下能去愛就好,結束時,就瀟灑的結束就好,但是後來才知道當愛一個人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時,那是錯了嗎?......我錯了嗎?......^^先讓妳想想吧!』
第四章
愛一個人有錯嗎?這個問題對我而言,是連想都沒想過的,但我想,愛一個人是沒錯的吧!如果有錯的話,那愛是什麼呢?愛不是心裡面的那份悸動嗎?悸動和對錯與否相關嗎?所以愛沒有對與錯,是的,我會告訴小慧,愛是沒有對與錯兩個答案的!
『想好了嗎?有寫在我的日記裡了嗎?愛一個人是不是有錯呢?我猜妳一定會說沒有錯,是嗎?還是我猜錯了,沒關係下一次我就知道答案了......我也想了一個小時,不過還是想不出來,或許我是當局者迷吧!當愛得很甜蜜的時候,我就會覺得愛是個美好的調味料,讓生活變得精采萬分,但當無法再愛的時候,我覺得愛是一種錯了,呵呵......我這樣想是不是很自私!嗯,好奇怪,這小小的感冒怎麼會讓我這個活蹦亂跳的小猴子發高燒了呢?等等喔......』
隨著小慧日記的步調,我也稍做停頓,然後才繼續著她的下一句。
『我媽拿藥來給我吃,現在還擱在桌上,我發燒38度,我想應該很快就會退燒了吧!我可不可以不吃藥ㄚ?』不行,不行,妳一定要吃。
『我猜,妳一定在日記本的前面大喊著叫我吃藥,好啦!我吃......好苦的藥,寧願病死。不要罵我,我開玩笑的,為了妳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真的嗎?小慧,妳騙我。
『生病請假的第二天,妳昨天打電話給我,我沒有接,妳果然來找我了......我串通家裡的人欺騙妳,我去別的親戚家了,對不起,現在的我真的太脆弱了,我不知道,病魔真的是太殘忍了,竟然選在我痛徹心扉時來襲擊我,讓我的高燒從昨晚一直沒退,呵呵......我的字跡有點醜吧!因為我的世界正天旋地轉著,不是那麼的真實,......還有,表哥也來了,不過我拒他於門外,我想我真的不能再見他,他已經不屬於我的世界了,對了,高燒不退是不是代表我已經完成我的使命了,那天我的玩笑話,竟然成真,我會死嗎?高燒會要人命嗎?呵呵......應該不會的^^』

第五章
我從來沒想過妳會比我早離開這個世界,我以為我們能夠在年老時候,手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勁寫東西時,我們可以坐在搖晃的躺椅上,慢慢的搖,輕輕的訴說過去的點滴,以及共同聊我們的另一半,一輩子的友誼可以細水長流到老......小慧,我以為我們可以這樣的一直下去,真的,但是妳就這樣走了?我不喜歡妳在日記上說的使命,世界上沒有這種要人命的使命,是你自己放棄了生存的意志,所以才輕易被病魔打敗,這麼微小的病魔......怎麼可能打敗妳這麼熱愛生命的女孩,怎麼可能?
『呵呵......很想念我吧!聽家人說我昏睡了兩天,怕妳太想念我,我請媽媽幫我把日記本拿到醫院來給我。我討厭這裡的空氣,瀰漫著我最討厭的化學藥味,妳快來這裡賠我聊天好不好?說笑話給我聽,告訴我學校裡那些同學好玩的事情,蛋頭又如何在他的頭上作怪?婷郁又交了幾個男朋友?ㄚ醜又發明哪些鬼臉?至於妳,又嚇走幾個要追妳的男生?......這些對於我,好像變得很遙遠。別打我,妳一定怨我,我要妳來陪我,但是又不讓媽媽告訴妳我在醫院,我是不是神經ㄚ,呵,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只是怕,怕妳來了我世界的堡壘就一塊一塊的崩落了,藏不住那守在我心中只屬於妳我兩的秘密,“我愛表哥”......我又累了,我先休息一下吧!^^』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我能在小慧的身旁,讓她世界的堡壘崩落,讓她的淚水決堤,或許她就不會死了。
『呵呵呵呵......,今天多呵呵兩聲,我想再多笑幾下。妳猜我現在在哪裡?一定猜不出來吧!我正在計程車上。妳猜剛才誰來找我?恭喜妳猜對了,是我表哥。我躺在病床上,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還是一樣,我怕我的秘密讓表哥知道,這麼木訥的他一定不知道該怎麼辦?為什麼他就不能伸出他的雙手將我緊緊擁住,他真討厭,為什麼我背對著他,不說一句話,他就不知道要安慰我什麼了嗎?他就靜靜的來,又靜靜的走出門外。我真沒用,終究忍不住想擁有他的心情,拔掉插在我身上的針,追了出去,但是只能眼看他的車子離我越來越遠,我忍了這麼久的淚水終於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知道我這輩子再也看不到表哥了,因為他要結婚了......』
原來小慧要讓我猜的謎題就是這樣,“表哥結婚”是徹底斬斷那糾纏在他們之間的模糊曖昧的情感。
『我多蠢,我身上沒有任何的錢,只帶著這本日記和一支筆,就跳上計程車往我幸福的國度,最後,我只能把頸上的金項鍊給司機,妳知道的,那是表哥唯一送我的情人節禮物。司機先生人很好,打算讓我欠著,但是我告訴他,請他幫我丟掉過去的一段戀情,幫這條項鍊找一個新的主人,總好比跟著我黯然無光好,他終於接受。呵呵呵呵呵呵......^^再讓我多笑四聲,這裡真的好美,滿天星,我看到我世界的拼圖,完整的一幅,我已經沒有遺憾了,謝謝妳在這段時間一直陪著我,讓我藉由日記可以傳達我每分每秒的心情。我們好朋友不是當假的對不對?所以請妳幫我一件事,昨天下午,我偷偷跑到郵局去寄放一個包裹,密碼是我和妳的生日,妳去領......不過,我想當妳去領的時候,應該已經放好一段時間了!記得去拿喔......』
最終回
日記結束了嗎?雖然已經告一段落,但還有一件事沒做,小慧的包裹,還等待著我去提領。騎往郵局的路上,我一直思考著小慧的愛錯了嗎?這是她當初問我的問題。雖然我給了一個解答,愛是沒有對與錯,但如今卻要了小慧的命,那我寧願小慧從來沒有愛上過她表哥,那她自己呢?是不是也這樣想。
打開信箱,我將包裹取了出來,走到附近的公園,找一處寧靜的座椅拆開小慧的包裹,裡頭有一張小紙條,一台錄音機,一盒拼圖。我先閱讀她的小紙條,『嘿!妳真夠朋友,謝謝妳來取領我的遺言,是遺言吧!如果已經在妳手上的話。請妳按下錄音機的開關,聽完後,在打開拼圖。^^微笑的小慧』
那個笑臉,使我身體抖動著,淚水不住的滑落......
收音機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柔柔的訴說著,『我從來不懂得什麼叫做愛情,也不懂的如何去愛一個人,去愛一個男人,就算我胸中有多少的愛,那也是對著世界的熱情,原本在我記憶的拼圖中,是沒有愛情這塊的,但在某個時間點你為我改造了回憶,使得拼圖裡多出了原本不屬於我的愛情,那閃在夜空中的一點星光,於是我開始期待這塊拼圖能夠在多少等待的日子裡吻合於我的記憶裡,讓我的人生永遠有著光亮,但期待的總是和現實相反的,於是我開始選擇遺忘,遺忘這看似重要但卻又不重要的事情,一個我愛你的事實。......哈囉!蚊子,我可以叫妳的暱稱吧......這段話是我要給表哥的遺言,但是還是我們的秘密,我只想結婚後的他幸福快樂就好,所以請妳讓我再說這最後一句“表哥,我愛你”......』
聽著收音機裡小慧的啜泣聲,我的淚水已經徹底決堤,我們彷彿超越時空的阻隔,相擁在一起哭泣。我知道了,小慧最後的選擇還是愛,無論對與錯。
我打開拼圖,那是一幅星空圖,只剩最後一塊沒有拼貼上去,我將那一塊放上去,那最亮的一點,我想小慧在天堂裡,也會快樂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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