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28 00:15:59月‧忘晴

不哭了

 決定將孩子拿掉之後,她整個人彷彿變了個樣。
 
 她開始注重養生。每個必定熬夜玩線上遊戲的夜,現在只剩抱著抱枕在被窩中熟睡的景象;常忙到一天只吃一餐甚至喝杯飲料打發變成三餐固定蔬菜配糙米飯,外加蘋果一顆;擺滿床頭的一般便利商店買不到的,託朋友從國外買回來的各式香菸,取而代之的是安定心神、有助睡眠的各式精油。甚至熟識的夜店酒保也打來消遣兼抱怨,一度質疑久未露面的她是因為對他自信的調酒喪失了興趣。變得徹底,卻也讓她變得不認識自己。
 其實大可以變本加厲好搞到孩子自動流產的,但不知怎的,從醫生告訴她動手術的時間最好不要拖過三個月之後,要好好保護孩子的念頭便不斷的在心裡反覆著。
 
 於是,對著孩子自言自語成了她平淡無奇的作息裡唯一的一絲樂趣。
 
 『今天天氣陰陰的,看樣子中午過後應該會下雨吧~?』騎車去公司上班的途中,她說。
 『David說中午要不要去吃燒烤,寶寶覺得呢?太油膩了一點哦?』同事邀吃飯的時候,她說。
 『現在是晚上七點十三分,忠孝東路上的車好多,好塞,媽媽討厭塞車的感覺…』堵在動彈不得的車陣裡,她說。
 常常說著說著,也逼出了她的眼淚。
 
 其實她不是不想念男人的,相信男人也不是因為孩子才棄她而去。雖然當她哭著求肋於男人時對方是如此絕決的掛上電話並且音訊全無彷彿人間蒸發,但她始終認為男人是養不起她跟孩子,不得已才離開的。因此她不怪男人,也不怪孩子讓她當了未婚媽媽。
 
 『喂,喂?你能不能先借我二萬,我有急用。拜託!』那天,她為了籌措手術的錢一一打給線上遊戲的朋友。
 『我在忙咩,我等一下打給妳。』、『嗯?妳是誰啊?』…她所謂的朋友的回答讓她體會更勝醫生開出懷孕證明的殘酷。
 
 她不求男人會為她,或孩子做些什麼,只希望男人能在殘酷的事實後給她童話的安慰。儘管,在等候手術那天她瞧見櫥窗外摟著另個女人有說有笑的男人從她眼前走過。
 
 『寶寶你要聰明一點,投胎的時候記得挑好位置,下次再當媽媽的小孩喔~』輕輕撫著肚子,她笑著對孩子說。
 然後有些驚訝的,這一次,她發現自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