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7-25 00:36:36SillyDuck

Poor Compliance‧極差依從性


  實習生活似乎不是一個適合我的生活。

  過度頻繁地,每十天半個月就要重新面對一群人、一個文化和一門知識,易感的我,抱著熱情,到了被命運強迫住院後,終於燃盡(第一階段燃盡?!)。到底是要追求知識、與人和諧相處或尋求安適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由於「是intern」,誰都「有權力」對你加上他們各自的期待。「當你符合別人的期待、別人的價值觀,稱讚與友好往往隨之而來。」很容易令人異化的一個機制,而抵抗所需的能量也比想像中的要大的多。

  我太喜歡智性的挑戰,太喜歡打通思考的每一個環節,也因此,當一個科、一個環境充斥蕭規曹隨、不鼓勵發問與挑戰時,我便不知如何自處;當一群人、一個文化放棄知識美好而僅以安逸生活為目標時,作為「實習醫師」,也顯得格格不入。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先驗地決定了我的期待、我想得到什麼,認定哪些工作我能得到屬於「人」的價值。

  可是,你怎麼能要求一個與濱崎步同年生,時常聽著自信Elva、瀟灑Yanzi歌聲的世代,到了川島和津實都早已決定不再拍片,往自己想要的人生邁進的年紀,還像個小學生一樣不抱價值好惡地經過三十個科,讓上百人都來切割你的時間,以眼神乃至條文限制、定義你的全部。

  你喜不喜歡、想不想做、想不想學,這不重要,重要的是CALL了你會來、事情有人做,乖乖的不要頂嘴有意見。你是誰、喜歡什麼、專長什麼,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具肉身」,和別人一樣的肉身,能夠作和別人一樣的雜事,最好還很耐操。

  於是,在每次難得一見的教學活動中,我將靈魂與思維能量全開,以純然的精神力迎戰知識的灌洗,在發問及對答的過程中,狡猾卻無痕跡地順便試探,也由此判定對一個長者的尊敬程度:「究竟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一個有血有肉會思考的individual呢?到了什麼程度?」

  到底要留下什麼?每個人都會這樣問自己的吧!每天醫院切剩還給我的時間片段零碎又不連續,這樣稀少的資源該閱讀、玩樂或寫作?我要留一點時間,好讓我來想一想。

  風箏都飛走了,就讓我在草地上靜思吧!

  還有九個月的「學習機會」在前面,不整理好自己,怎麼行呢?



(註s) 'compliance'的醫學意涵很有趣,可用於器官或病人,
    可明帶褒貶也可模糊曖昧。

    文學的「肉身」是多麼情慾、多麼個人、多麼鮮豔地。
    不幸地,在醫學養成教育上,卻恰好相反。這意象,與
    自動化機器壓出的早餐漢堡用豬肉餅比較接近。

    有關風箏:現在的自己,唱給另一個自己的歌。
    「或是,我成為風箏,卻消失在遠方的山上,跌落。
    或是,我只能在這草地上,目送曾經的夢想離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