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07 10:29:27石雨

Let's fall in love with you ---4

同‧居‧
小光進來和我同住後,每天固定的行程就是送她去醫院、上班、回家,生活規律的不得了。
每天我下班回家,小光都準備好熱騰騰的晚餐等我回來,原先空蕩蕩、沒有生氣的屋子,突然有了人生活的氣味,不再是從前我獨自生活的死氣沈沈。
偶爾飯後我們會聊聊天,小光也會幫我整理工作上要用的資料,再泡上一杯她拿手的咖啡,每天都可以從她身上發掘快樂的因子;和她相處時間越久,自己過去的苦痛似乎不算甚麼,曾經隱藏在深處的憂傷,正一點一滴的被擊碎、消失。
那種感覺,就像是多年好朋友一樣,一點也不因為年紀、生活背景的差距而沒有話題可說;最重要的是,小光在我的心裡,就像是在紙張上暈開的水漬,似乎不著痕跡,然而卻明明佔有一席之地,無聲無息地。
而聊天的話題也很廣,從我的工作、家庭到她的生活,聊的最多的還是小光最愛的咖啡,這天晚上小光又在聊起她的咖啡經,比方說卡布其諾一定要有肉桂香,泡沫則要柔、細、滑,透過泡沫吞下的咖啡才香醇,其他拿鐵、義大利咖啡、美式‥‥說的我咖啡白癡頭暈。
我笑說:「妳再說下去,我的腦袋只剩下咖啡了,可容不下任何東西。」
小光羞赧地說:「不成、不成!那我不能再說咖啡了,免得妳的腦中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我會很傷心的。」
是我的錯覺嗎?還是小光在調情,與我?透過牆上的鏡子看見自己臉上的笑容,嘴裡緩緩吐出:「就算妳不說咖啡,我腦袋也不見得裝的下妳啊?我早把自己分割給員工、公司、客戶‥」
「分割?看妳說的多可怕!我絕對沒辦法把自己分割卻沒有留給屬於自己那部分,妳分給那麼多人就是沒有分給自己,難道沒有什麼是妳自己想做的嗎?還是妳從來都沒有去想到自己?」
我搖頭聳肩:「我的公司就是我的一切了,其他想做的事‥‥沒想過。」
接著小光說起未來,屬於她自己對於未來一個小小夢想。
如果可以,我要和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開一間小巧的咖啡店,嚴格說不算是店,是個家,在裡面要有一個很大的圓形吧台,最好在正中央,我就在正中心煮著各種餐點、咖啡給進來用餐的客人,一望過去、一轉身看到他們在嚥下咖啡時的滿足感,而他們也可以清楚的看見我,大家像是家人一樣的吃喝談笑,還要有一個很明亮的空間,一整面的落地窗可以灑近一整面的陽光而我們可以穿透明亮的窗戶瞧見老天在我們眼前演練各種情緒—豔陽高照、狂風暴雨、雨過天晴的;牆邊還要種滿各種綠色植物,深綠、淺綠、帶黃的綠、帶藍的綠。
重點是,大家一進來這個咖啡店,都可以修復自己受傷的心,缺一塊拼圖的找著遺失的那一片、破一個洞的發現補洞的好方法、缺乏笑容在這重拾歡笑。
我微微笑著,像是贊同她的想法:「妳可得先有理財計畫,存有資金、投資者才能開這種店。」
小光不理會我,只是又幫我加了咖啡,香濃牛奶與咖啡調成的顏色很溫和。
「我還年輕,錢不是問題,只怕找不到那個與我一同實踐夢想的人!」
「瞧妳把咖啡說的那麼神奇!那妳說妳的咖啡可曾修復什麼人受傷的心?」
「當然有!以前工作的咖啡館,有個常客,除了上班時候會帶客戶來外,假日也會帶女朋友來,一天晚上他自己來,原來他和女朋友吵架了,一時他不知道要去那裡,走著走著就又來我們咖啡館,剛好碰上他一個女客戶,兩個人遂同坐一桌聊起話來,偏偏這個女客戶長的不錯,被一個鐘頭後尋來的女朋友撞個正著,他女朋友等不及他的解釋轉頭就走,兩個人的誤會更深。」
「聽來是妳的咖啡店讓人誤會加深,距離加大,如果大家都不來,不就不會碰在一起,也就沒有第二次的誤會嗎?」
「我說過他們在這修復彼此的心,兩人的誤會當然是在這解開的。」
「那後來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女朋友跑走,他立刻去追他女朋友,沒多久就看他倆一前一後的進來店裡。我眼睛一亮立刻做了他們最愛喝的咖啡,咖啡端過去時候他們還沈默不語,我清楚看到那女孩覺得被自己的男友背叛,眼神帶著怨意,卻又期待著男友有個合理的解釋,偏偏這男的一句話也不說,像個機器人,手裡不停的攢著糖包,在兩個人的小小天地裡,空氣就此凝結。
我無法坐視低迷氛圍地說:『我們店裡新開發的咖啡,試試!一喝之後,被問話的人,所有的話都會老實說喔。』
兩個人異口同聲說哪有這種咖啡?一開口後,兩個人緊繃情緒緩和一些,彼此對看,當我回到吧台時,兩個人已經說話,喝完咖啡兩個人高高興興離開。
所以只要妳肯敞開心懷,說出那未竟的遺憾,一定能夠治癒心中的傷痕、遺憾。」
「這麼神奇,妳要調製什麼咖啡治癒我的傷痕?」
「那妳得先告訴我妳希望哪個傷口先癒合?」
「瞧妳說的像真的,如果妳這麼厲害妳應該也可以看出我的『傷』!」
「好吧!妳要我說的。」
「說吧!就不相信妳這麼厲害,能看出我有甚麼問題。」
「妳缺乏家庭溫暖!妳內心深處非常希望與父母親接近,卻總是疏遠,造成妳和人交往總是保持距離,如果有人想要靠近妳多一些,就會不自覺往後退或躲避。」
我有點震住第一次被人這麼坦白當面說出自己內心的結,假裝沒事地問:「還有嗎?」
「有!在妳內心一直渴望去愛和被愛,但是妳不敢,彷彿是那樣做就會掉入像妳母親相同的狀況中,只因為妳母親勇於追求自己想要的,也因此妳不願成為妳母親那樣的人,害怕擔負被評判的壓力;妳也說過妳母親那樣空洞的眼神令妳害怕,但是我想妳可能不知道,在妳母親決定追求自己的快樂前,她內心也曾經這樣煎熬過,所以那天妳談到妳母親,其實妳很希望能探觸到她內心,想知道當年她為什麼可以這樣毅然決然的拋下一切,甚至拋下妳,也在她拋下妳的同時,拋掉了妳的安全感、歸屬感,妳覺得自己成為了沒有根的浮萍,注定漂泊;總歸一句話,妳不願意去嘗試與人接近、去愛人、被愛就是妳目前最大問題。」
我努力克制體內沸騰,畢竟她說中我深埋心中的黑暗面:「妳對我的診斷是這樣,那我要喝甚麼咖啡好讓我內心平靜、痊癒?」
小光手中忙著瓶瓶罐罐:「別急,喏!這不就來了,我特調的『小雨人生體會咖啡』,趁熱喝吧!」
我就杯子啜飲一口,濃濃的咖啡香味從鼻子竄了進去,熱熱液體順著舌頭滑進喉嚨,從舌尖散開的是炭燒的苦澀味,再喝一口,甘甜味道在口腔內暈開,還有一股檸檬酸,我的淚水倏地掉了出來,我嚐到自己鹹鹹淚水,苦笑說:「妳的咖啡還真有神效,酸甜苦澀的人生滋味都在裡面了。」
小光手掌撫著我的臉,用大拇指擦去我臉上的淚水:「其實妳並不用害怕去愛,如果妳不去嘗試,妳永遠不會知道答案。其實妳就是妳,根本不用擔心妳母親。」
我抬頭,剛好望見小光雙眼炙熱,我拉著小光的手:「我不覺得自己在怕甚麼。」
「妳是不怕,妳的潛意識卻在對抗一切。」
我停頓一下,腦中又泛起母親黑暗中那雙空洞眼神,我極度想逃離現場:「很晚了!我該睡了,明天還要去醫院、上班哪。」
「妳生氣了嗎?」
「沒有,只是妳晚上的話讓我想起一些事、人。」
「所以妳決定上床睡覺,一個人品嚐妳的不堪、痛苦?」
「妳怎能這樣說我?」
「很抱歉,我並不希望看見妳擁抱痛苦,如果妳有心想修復自己的傷口,就應該擁抱人群,而不是像隻貓,受了傷自己找角落舔舐傷口。」
「妳是說我應該繼續坐在這,喝妳的咖啡?」
「或者聽我說說故事、找個人陪妳都好,就是不希望妳自己一個人,哀傷。」
沈默呆立,小光注視著我,似乎在等我回答。
凝視片刻後,我還是回到房間,不敢開燈的摸黑爬上床,還在客廳收拾的小光,傳來的各種聲響特別尖銳、清晰。

* * *
這天下班回家,一進門就看見她頭髮因為稍長長變成不太平整的五分頭,被她用髮膠整出的造型雖凌亂卻是亂中有型;脖子上仍戴著那戒指項鍊,身上穿著T恤與低腰牛仔褲,褲腰上還有鐵鍊鍊著她放在身後口袋的皮包,受傷的腳還纏著繃帶。一看見她這身打扮,腦子裡回想起那晚送她回家時的事,望著她那冷酷外表,跟我說話時羞澀的模樣,一種心疼的感覺就湧到喉嚨上,加上後來和她同住一處的相處都引著我掉入她魅力的漩渦。
「呦!怎麼回事?今天特別打扮,還煮這麼多菜,慶祝甚麼?」
「慶祝妳我認識兩個月啊!快點放下東西,坐下來吃飯。」
「要慶祝也等妳完全好了再說吧!不急啊!」我笑笑,卻發現小光現在散發出來的感覺,充滿魅力和親切,和第一次相見的感覺相差十萬八千里。
「當然要慶祝,認識妳這兩個月,是我過的最幸福的日子了。」小光先是端上一杯酒給我,關上燈、點上蠟燭,心中暗忖不就成了我和小光的燭光晚餐嗎?
「我要敬小雨給我這麼多的照顧,乾!」小光喜孜孜地說。
「那我要敬小光每天為我準備豐盛晚餐,乾!」我也覺得特別開心。
各自啜飲香檳開動後,我想到小光的腳傷已經好的差不多,過幾天就可以拆掉鋼釘,心中突然不捨,幾天後小光和我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小光妳傷好了後,打算怎麼辦?離開這,回去一個人住嗎?」我不捨得問。
「應該是吧!我想不能再打擾妳囉,反正我一直這樣生活,再說吧?!」
「難道妳沒想過投靠親戚或找妳爸爸嗎?」
「一直都沒聯絡,現在才去找未免太現實吧?他們見到我也不見得高興,況且我已經成年可以靠自己生活;有時候一個人反而輕鬆自在,一人飽全家飽。」
「說的也是…」我內心掙扎著,想跟小光說繼續留著住吧!反正我空蕩蕩的屋子,因為妳而有了朝氣,因為妳…我不再孤單。
然而我話鋒一轉,問的跟內心的想法毫無相關。
「耶…有沒有人說過妳很像男生?」
「很多,一籮筐說都說不完。」
「那妳怎會將頭髮剪這麼短?妳的五官很立體,眼睛、嘴巴都很好看,留長髮應該很出色。」
「我想紀念我母親,所以我不會留長髮的,她教我要像個男孩子般堅強、女孩子的柔軟,所以雖然她不在我身邊了,我必須要比以往更堅強;脖子上的戒指就是她留給我的。」
接著她斷斷續續地聊一些事她以前工作發生的趣事,例如送錯外送披薩,對方覺得我挺辛苦的就乾脆付錢點收,最常發生的事,就是點收的客人總是叫她小弟,十個客人有九個叫錯,發現叫錯後,為了化解尷尬對方就解釋說長的這麼像男的又帥,當女生多可惜,有些人根本不會發現;甚至有時候搭車還被歐巴桑叫過—少年仔。

她持續說著,我卻像靈魂出殼般,想起小時候發生的事,喃喃自語的回憶一些藏在心底深處的過去;小光沈默下來靜靜的聽我說著過去的事。
小時候大約兩三歲時候吧?全身就像妳這樣纏滿繃帶,好久好久一段時間,只覺得自己全身像火在燒,好痛苦,
可是怎樣我卻都不哭,出生後也很少哭,母親帶我時總以為我沒有呼吸一直探測我氣息在不在。
只是我母親可能從來不曉得,從在她肚子裡就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所以我總是安安靜靜地,讓她沈溺在她憂傷中—她與父親不和睦的關係;這種情形我出生後也沒有改善,也許更糟吧?我彷彿能見到那天母親空洞的雙眼,應該是要幫我洗澡的卻將我放在滾燙熱水中,忘了要加冷水進去,一瓢瓢熱水舀到我身上,母親一點感覺都沒有,直到我拼命放聲大哭她才回過神來,把全身通紅的我送醫;父親到醫院時也不跟母親問甚麼母親,只是跟醫生談話,醫生表示還好早一點送來醫院,不然小命都沒了,至於已經燙傷的部分可能會留下疤痕,就看怎麼照顧;最後身上大部分的傷痕都好了,唯獨留下左手臂疤痕,形狀就像條龍,而且靠近肩膀地方顏色特別紅,彷彿火龍吐著火焰一樣,左眼下方一塊深色印記,遠看就像是淚漬留在臉上,似乎在為這件事留下永遠的淚痕。
受傷之後,我父親的事業卻越做越成功,和我母親的感情卻越走越遠;而我是他們僅存的最後感情聯繫,卻也非常明白他們兩人的心離的好遠、好遠,再沒有修補的機會了。

當我覺得唯一一次靠近母親內心世界的時候,我已經十多歲了。
那年父親要我提早面對聯考,特地為我請了一個英文家教,她叫做「莉莉」;那時她約末是20歲出頭歲吧?她總是剪的短短頭髮、濃眉大眼,很開朗,就像妳現在年紀,她很愛逗我笑,也能哄母親開心,只要她在場的話,我和母親就像一對正常母女,媽媽會說小雨,要聽莉莉老師的話,功課才會進步,莉莉也會說小雨很乖又很聰明,每次教的都記住了,而我就像獲得什麼偌大獎賞似很得意的處在兩個人之間,我們三個人每天度過很愉快的黃昏時間。幼小的心靈中,每每捨不得迅速流失的快樂時光,也許是在那個黃昏裡,我只會看見開心的母親,一入夜就害怕看到那失魂的母親。
一天放學我高高興興的去買了母親和莉莉最愛吃的青芒果冰棒,那是我們下午快樂讀書時間的娛樂項目之一。
但回到家母親和莉莉都不見了,只看見父親那天特別早回來正坐在院子裡,在母親和莉莉陪我讀書的椅子上鐵青著臉。
一開口就知道錯了。興沖沖的問道,緊接著臉頰一陣刺熱,嘴角滲有血腥味道:「媽媽和莉莉老師呢?」
我抬頭望著因盛怒而摑了我一巴掌的父親,那種因為失望糾結的表情、憤怒到極點導致顫抖聲音發出的吼聲,充滿著苦痛:「不准再提起那個賤人!」父親字字清楚的殺死我對他僅存的敬意,也因為身體上的痛楚,逼迫著我心靈快速成長;也因此意識到母親的這段時間,
一直影響著我和父親之間的距離,在這個時刻,因為母親的離家,將我們三個人劃成三個各自獨立的世界。
我知道父親口中的她是指母親,也知道母親真的不要我了,懂事後那種心靈上的恐懼成真。
瞬間彷彿又見到昏暗中母親的痛苦,有段時間夜半起來上廁所,總可以看見她倚著窗台無聲地哭泣、掉淚,月光照射下的她顯得絕美,母親側臉在朦朧光線照射下,立體分明宛若白皙的石膏像美的讓我忘卻上廁所這件事,只是盯著母親好怕她隨時消失在月光沐浴中;然而她沈溺於痛苦容不下我這個女兒、父親,她的心對我和爸爸都封鎖住,沒有縫隙讓我們進入一窺究竟;而我以為是父親的花心、事業讓母親耽溺在痛苦中無法自拔。
那雙失去希望的眼神看的我好心痛,然而我只有將憂傷種植心中,並且像母親一樣封鎖起來,不能開啟,如果一開啟,也許就如同母親那般的崩潰。
但是我永遠記得母親的笑容,在莉莉面前有多燦爛,我們三個人顯得多幸福‥‥。

我說的飄渺,不曉得甚麼時候,小光坐在我身邊,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心底的鼓正敲的咚咚響;怎麼對個小女生說這些不曾對外人提起的往事,就連傑夫都不肯說起這些往事,我趕緊將話題打住,看著小光苦笑,小光好像也明白我的顧慮,沒有多問甚麼。
安靜下來的我和她靜靜地吃著餐桌上的飯菜,在我將注意力放在餐桌時,小光緩慢地捲起我左手袖子,以她修長的食指、中指輕柔碰觸我的手臂,從手腕、手臂遊移直到上手臂的立體疤痕,接著用嘴唇輕啄了火紅色部分,停留在我最重的傷痕處;我在她的碰觸中接受異樣電流直接衝擊我的心。
她柔軟的嘴唇緩緩移動,從傷疤處挪至肩膀、頸子,我的身體因為她的親吻而發燙、緊繃,甚至有點意亂情迷,她沒有任何停止的動作,仍然緩緩前進至耳後、臉頰時,腦袋酥酥麻麻的完全陷入她的誘惑中,就在她試圖試探我的雙唇時,理性衝破感官刺激,我阻止了她,她那雙有神大眼睛直視著我,看穿了我的恐懼、令我無法動彈,然而她好像瞭解什麼的,停下所有動作,靜靜地將我的袖子恢復原狀,如同舉行盛重儀式般的緩慢、莊嚴。
然後我們在安靜、沈默中完成晚餐。
隔天,也許是前晚我的尷尬未除,一大早就去上班,故意地把下班時間延後,一回到家,小光像甚麼事也沒發生,仍然像往常一般,高興地歡迎我回家、準備晚餐,等著我回家共進晚餐。
她為我添飯的同時問著:「小雨!以前妳住這裡有發生過甚麼事嗎?」
「沒有啊!全新大樓落成我就搬進來了,怎麼了?」
「喔!因為我連續好幾天都看到一對打扮入時的男女在附近,結果今天發現他們是在打探妳。」
「打扮入時?」
「不認識…?」
「大約四十來歲吧!」
「我不認識這樣的人…。」
「總之最近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