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媽媽
轉眼媽媽過世已經十七年,而我來到外地求學、工作竟然快要二十年。我猶記得我要來台中讀書的那年夏天午後,媽媽牽著我,兩個人散步走到附近鄰居家,因為鄰居正好要娶媳婦,我陪著媽媽去參加流水席。
席間,媽媽看著穿著漂亮禮服的新娘對著我說,無論以後妳要怎麼要過生活都沒有關係,但是眼睛要雪亮點,沒有合適對象沒有關係,千萬不要為了結婚而結婚。
我點點頭,心裡卻想著:「我怎麼可能結婚?我喜歡的是女生,就算眼睛再怎麼雪亮,這社會讓我怎麼可能兩個女生結婚呢?但我知道,那是媽媽為我的擔心。」
來到台中後,我因為一邊工作一邊讀書,時間少,沒有常常回家,有回因為原本住的地方有些陰暗潮濕,找到新住處後,媽媽難得說要跟爸爸坐車來台中看我,順便幫我搬家,我記得那天在台中看到爸媽時候,我有多麼開心;從小到大,跟著爸媽相處的機會並不多,更不用說有什麼機會談心裡面的話,但是那天我跟媽媽在舊宿舍一起打包、接著把一箱箱封箱完成的行李,一一送車,再一一搬到新宿舍,是我難得跟媽媽相處聊天的時候。
那天媽媽問我在台中有喜歡的對象嗎?
我愣了一下,後看著媽媽回答說:「沒有,工作讀書就沒時間了。」但心裡想說的卻是,有啊!有個喜歡的女生……。
媽媽接著說:「喜歡就帶回家,之前不是有個女生會陪妳回家?」
聽到這句話時我以為我聽錯,一臉錯愕的看著媽媽,媽媽面露一種微笑,接著跳到另外一個話題,問我搬上來的行李要擺到那個位置,讓我想問卻又問不出口。最後送爸媽去坐車時,媽媽跟我說,不管怎麼樣,做好自己的本分、做自己就好了,這樣一定有人可以懂得妳的好、欣賞妳的好。是媽媽冥冥之中知道些什麼嗎?那竟然我最後一次跟媽媽說最久的話,望著爸媽的背影竟也讓我想到了朱自清的背影;但當下我卻沒有意會些什麼,直到媽媽過世時候,才驚覺再也沒有機會握著媽媽的手、帶媽媽出去走走,很多的很多都沒有機會,只剩下了僅有的回憶。
媽媽過世這麼多年,我還是很感謝我的媽媽是我的媽媽,因為小時候家裡窮,我都已經被爸爸送走了,媽媽偷偷的去把我帶回來;也是媽媽從小讓我看到她的善良、她的寬懷,讓我懂得人生旅途中要保有的智慧是:善良!雖然常常聽人家說人善被人欺,從小到大,我也從爸媽的朋友、親戚中看到了善良的媽媽被欺侮的模樣,但媽媽還是告訴我,沒關係,最起碼我們沒有去傷害別人,最起碼我們對得起老天爺。
這時候我又想到了,媽媽那個午後,揮著汗水幫我打包行李,告訴我:「沒關係,妳的善良,妳喜歡的人會看的到。」
現在我想跟媽媽說的是:「媽!人生旅途上,我心存善念,即便我因為挫折而有很不好的念頭時,會因為想到妳,讓我的心平靜,讓我做個善良的人,讓我遇到了一個懂得我善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