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無辜的Sylv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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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突然收到系主任的EMAIL，原來BTLT (Baton Rouge Little Theatre)從明天開始上演Albee的 “羊，誰是Sylvia？當代悲劇筆記”。今天是preview. 他們要給LSU戲劇學生免費的票，這天降的好運，我當然就一早衝去了…

GOAT的劇情其實滿簡單的，雖然很震撼（但也不是沒聽過）。就是一個外表看似幸福無波的家庭，突然發生丈夫（馬汀）的外遇事件，引起家庭整個崩盤。只不過這個外遇的對象特殊了點，是一隻母羊！

一開始，全場笑哈哈。包括觀眾、馬汀的太太史蒂芬跟馬汀的朋友羅斯，聽到馬汀坦承外遇的對象是隻羊時，都覺得他在開玩笑。最開始，是史蒂芬狐疑的說，你是否外面有人？因為你的衣服有怪味(are you seeing someone who smells funny? 我覺得這裡超爆笑) ，馬汀說有，我愛上一隻羊。史蒂芬大笑之後就走了。羅斯是個記者，來幫老友馬汀—剛獲獎的建築師—拍攝一個短片。片子拍到一半史蒂芬就喊卡，受不了了。因為馬汀簡直不知所云。他問馬汀到底有什麼心事，馬汀終於透露出自己的外遇，並把照片給羅斯看。而且不准羅斯笑，所以觀眾也不敢笑，因為馬汀突然嚴肅了。然後我們才知道馬汀對那隻母羊是認真的。

故事的發展並不意外，羅斯覺得馬汀病了，不顧約定，偷偷寫信給史蒂芬。史蒂芬跟兒子比利都覺得荒謬而無法接受。馬汀跟史蒂芬十分恩愛，兩人都從沒外遇過，且十分坦白。所以此時馬汀也很坦白的告訴太太，當他看見Sylvia那雙無邪的眼睛時，是如何的著迷。劇中FUCK這個字眼不斷被提起，一來當然大家情緒都很不爽，所以FUCK當語助詞用。二來馬汀既承認有外遇那一定和羊搞上了。史蒂芬的口氣從受傷、荒謬、轉為攻擊，而馬汀從安撫、坦承轉而護衛他與母羊的愛情。

史蒂芬無法接受為何馬汀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又同時愛一隻羊？她咆哮：How can you love me so much less? 此刻，她多麼希望他的外遇是一個人。隨便一個他們共同認識的女人。但她又自嘲說，也許她該慶幸那不是一隻公羊。跟一般女人一樣，他也會想把自己跟外遇對象比較。但光是這個想法就荒謬的讓他想哭（荒謬劇場咩），他只能說：至少I walk upright! 馬汀在兩個愛人之間，努力尋找一個把傷害降到最低的切入點。但史蒂芬堅持要他說出事實。於是馬汀進入了他陷入情網的過程，這讓史蒂芬幾近瘋狂。因為他既無法一笑置之，則那份荒謬就不再是笑話，而是刺骨的恐懼。史蒂芬最後落下一句：”you bring me down, then I’ll drag you together” (大意是這樣)。

這個劇的主題是一個滿明顯的小劇場主題，人類所謂的「常規」/界線到底在哪？是誰設立這些常規/界線？這些常規/界線如何制訂了感情、人們互動的路線？這些常規如何建立起本身是「正常」的威權等等議題。劇末討論時，這是第一個被提出來的。主持人說，四十年前，我們也以今天看待馬汀的眼光看待同性戀。所以想一想，四十年後所謂的常規又會經過怎樣的改變？觀眾有人說，四十年後迪士尼應該會把這部「羊」改成動畫！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我則是在劇末當史蒂芬滿身鮮血的提著一個麻布袋走進來時，有一種畫龍點睛的感覺。很明顯的史蒂芬落下那句話之後，便找羅斯探聽那隻羊的下落，然後把他給宰ㄌ。馬汀看道之後就像眼見情人被殺一樣的悲痛大叫。然後就結束了。我想如果沒有這件事情，今晚他們可能全家和樂的吃著羊肉爐，可是同樣是一隻羊被殺，卻因為那隻羊是「情婦」的身份而大有不同。有人討論為什麼史蒂芬要殺那隻羊？很簡單，因為他不是說馬汀拖他下地獄，他也會拉他作陪嗎？還友想殺情婦應該也是大老婆的基本衝動，因為這次是羊所以就不用顧慮太多。我想還友一個重點，除了史蒂芬怨恨老公的背叛，更怨恨他迫使她「出界」。迫使她接受一種遠超過她從小建立起來的正常的界線，所以她要毀了那個瓦解她認知系統的原兇。這個議題引伸出去就是人類如何在建立文明的過程把動物遠拋在界線之外。動物要入界，有些固定的角色，像是做為食物、或是作為寵物。

還有個有趣的地方是比利是個GAY。他父母接受，他爸還會開他玩笑，然後他會很生氣（看起來大概15歲而以）。史蒂芬離家（去殺羊）的時候，比利也很憤怒的對父親大吼，但最後和解了，他還是愛他老爸。於是他就跟老爸擁抱小親一下。沒想到比利愈親愈上癮，那吻逐漸帶著情慾。馬汀把他推開叫他不要這樣。比利就崩潰了，因為他不知道界線在哪？他哭著說他迷惑的幻想跟每個男人搞。我覺得這點是這個劇本很創新的地方。因為很少劇作家提到這個摸索的時期。

劇末討論時，大多演員都說這個劇本很怪並不想演（哈，確實有點噁。不過據說在維多利亞時期跟動物亂搞就不是新鮮事…也許很多事情只是我們不想去面對吧！）。看戲前我看了點評論。說此劇推翻以「視覺」為中心的劇場經驗，因為一開始Sylvia是以一種味道「出場」。我一直期待看戲時會傳來一股羊臊味說，結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