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朋友約我到她家喝下午茶，因為她下午只有一個學生要來補半小時的鋼琴課，比較有空。她先到我家附近一家知名的烘焙坊買日式泡芙，然後來接我去她家坐。

茶喝到一半，她的學生來撳門鈐。我暫時在沙發上休息，讓朋友可以教琴。學生大概沒練好吧，很生澀又有點怯場，彈出的旋律幾乎不成調。後來朋友就彈了一次給她看，她再彈就好多了。

我問朋友：“她在彈徹爾尼嗎？”朋友答是。“徹爾尼也這麼好聽啊？”我以前彈徹爾尼時從來不覺得好聽。或許是因為每週的進度得趕上，彈琴時的壓力遠超過我對樂曲的喜愛，彈琴成為一件必須要完成的工作，於是變得索然無趣，也因此感受不到旋律好聽之處。

那時一心想要彈大曲子，對於一些練習曲及小品往往失去練習的耐心，特別是彈會了一些理察的鋼琴名曲之後，更是不願意按譜操課練習那些當時認為不甚動聽的練習曲。現在才知道，用心把小曲子彈好，一樣可以是優美的音樂。

突然就想把我以前沒練完的譜再拿出來練。朋友說她可以教我，她幫我聽聽看哪裡需要注意什麼東西就可以了。這一次，沒有進度的壓力，希望我可以真正享受彈琴的樂趣。

過去我把彈大曲子放在彈琴的首要目標，不明白每一首小曲子彈得好就是一次的成功。因為總覺目標太遠，太難達到，最後在中途就放棄了。我的耐力不夠，很多事都做了一半就無法持續。

做任何事都需要累積。很多事我做起來有壓力，是因為我把目標設得太遠，又看不到自己到底累積了多少。如果把目標切割成小小的，那麼，每完成一件小事，諸如讀了十頁的書，或者彈了兩小節的琴，就會有成就感了。

棄琴多年後，終於又重新回到鋼琴前。現在，我的目標很小很小，每天把兩小節彈個十五分鐘，如此而已。不設定將來我能彈什麼蕭邦或李斯特，只要把眼前的兩節音樂彈好，也就夠了。最重要的是，在這十五分鐘裡，我能享受到彈琴的愉悅。

彈琴無目的，彈琴的樂趣就在兩小節的琴鍵舞姿裡！